“当真不慌忙吗?”楚雪泽眼神粘着她的影子。
“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这些日子,自然不止姑娘一人来找我解过这首歌谣。”帐幔那边的声音又变得散漫,“想来他们已经去了歌谣中所说的地方了。”
“那就是那东西跟我无缘了,随它去罢。”
楚雪泽见她当真不为所动,说道:“姑娘不去也好,那地方凶险。”
“谁说我不去,只是不现在去罢了。”
“你已下定决心?”楚雪泽问她。
“自然。”
“既如此,不如我退让一步,也不用辛劳姑娘到处跑。”
“如何退让?”
“姑娘承我一诺,可好?”他重又将声音放得温柔。
这倒是有商量的余地,林静含重新坐了回去,“可以,但是太离谱或者有背道义之事我可不做。”反正离不离谱她说了算。
帐幔那头也没在讨价还价:“这是自然。”
既然谈好了,林静含将纸再次递过了帐幔。
楚雪泽低头凝视着她莹润的指尖,轻轻推了回去:“不必,我记得。”
林静含察觉到他推自己的手,凉得吓人,这人若不是冰雕就的,就是生了大病,心里不禁啧然。
那头声音又响起,“你且记好,歌谣中说的是,通州北,裕山南,日起松荫,河下宫殿。”楚雪泽一字不漏地念出这几句,并没有欺瞒她的打算。
林静含在心里默念三遍:“我记住了,多谢,这边走了。”得了答案也不多待,再次起身。
“且等等。”
“又有何事?”林静含心道此人事情真多。
“你我不通性命,但请姑娘予我一个信物。”
真麻烦……林静含随手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拿着这个去青峰盟,自然能找到我。”
“之前就说了,不单姑娘一人来找我解过这歌谣,姑娘寻去,万望小心。”
“你在担心我。”她回头,眸光潋滟。
楚雪泽咳了一声:“别让欠我的一诺落空了才好。”
林静含步出门去,挥手道:“我的命,我自然会看紧。”
恰好有风撩动帐幔,楚雪泽微微侧身,终于真切地看到了她离开时的背影。
他恍然忆起秦淼河画舫之上,也有层层帐幔遮掩,可他们确实紧紧挨在一起的,美好得让他想起天长地久几个字。
若是你想要的东西,我愿意不计代价地助你,他细细地抚摸着玉佩的纹理,亲吻上面还残留着的温度,眸光变得深沉如海。
她的气息远去,银花碧影从楚雪泽膝上漫爬而上,呲着信子歪头看他。
他伸出手指,在银花碧影头上拂过,柔声说道:“就去跟着她吧,别让她出事。”
银花碧影返身下了他的膝盖,朝着屋外游去,像它的名字一样,碧影一闪,隐没在了花木之中。
林静含脚程快,虽说是秦时歌谣,但幸好通俗易懂,歌谣中的裕山之名也承袭了下来,没有更改,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方向。
裕山的南面,确实有山,但却是连绵的山,覆盖着漫山遍野,深深浅浅的黄色绿色,别说找日出能照到阳光的松树,连河流都不知道有几条。
在来时她就已经仔细考虑过这歌谣中暗含的秘密。
日起松荫之处,说的应该是一颗巨大的松树,但寻常树木又怎能活过千年,所谓的河下宫殿,那河流也早已干涸,不知掩盖在哪片茂密的树丛之下了。
她想起在黑云崖的经验,不是早就有人来了吗,想来不用她自己找,可是自己要怎么抢过来呢。
“乔师父,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林静含拍了拍后颈,跃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银花碧影在湿润的泥土中爬行,循着她的气息也悄悄进了重山之中。
陆秉元和段青荇都在南面的山中,找寻真正的常萤山所在,双方都是人多势众,自然早晚都能找到,但谁也不愿看到对方捷足先登,他们互相提防又互相监视着,已经爆发了多次的冲突。
在楚雪泽刚离开裕山会别院的时候,偏巧手下的皇城司兵来报,通过砂石的比较,似乎是找到了那条干涸的河流。陆秉元当即前往,他洞察力惊人,找到了这片山中适宜松树生长的位置。
然而此时,拂衣阁的人也到了。
段青荇立在树梢,仍旧戴着他的鬼面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秉元,笑道:“辛苦副使找到这个地方了,接下来找东西的事,就交给我吧。”说罢身如鬼魅,剑锋直取陆秉元命门。
透明的丝弦如同蛛网张来,处处弥漫着杀机,皇城司兵若是一不小心碰上,就会肢块分离,血溅当场。
这么大的动静没逃过林静含的耳朵,她过去查看,果然就见陆秉元和段青荇又打在了一起,四周也是兵荒马乱,林静含悄无声息地躲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情况。
她很快就看到了那杀人的丝弦,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长明山庄灭门那日,正厅门口的丝弦,只怕不是南家人阻敌所用,而是他缠在门上,断绝他们的生路用的。
从长明山庄到天水坞,这人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她看着段青荇诡谲的身影,眸光渐冷。
看着他们不要命的打斗,林静含明白此处只怕就是所谓的河下宫殿的所在,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进去了,历经千年,不会入口都已经被埋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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