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突然大声咆哮:“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咆哮声似乎要将屋顶都掀翻了,吓得殿内的诸人身子一抖,个别胆小的已开始低声呜咽。
肖坤毕竟是领头的侍卫,胆量要比旁人大了许多,他听到那声咆哮,便从前厅入得寝殿,跪地禀道:“殿下,应该是寅时,劫走婵儿姑娘的,也应该就是那个李允。”
“孤需要你来提醒是谁劫走婵儿的吗?”端王满脸怒气地大嚷道。
肖坤老老实实地伏地上,“是奴多嘴了。”
端王面色胀红,咬着牙,坐到了婵儿坐过的软椅上,阴着脸问:“谁是婵儿的贴身宫婢?”
彩云战战兢兢用膝盖朝前移了几步,后面两名婢子也跟着她朝前移了几步。
“殿下,是……是奴婢。”彩云吓得连声音都好似失了真。
“拖下去,杖毙。”端王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殿下,饶命啊,殿下……”三名婢子被太监拖了下去,留下一路的求饶声。
端王转而又问肖坤:“谁是靠大门口最近的守卫?”
肖坤抽了口凉气,低声问道:“是资历最老的两名锦衣卫,他们……”
“杀了。”不待肖坤说完,端王便沉声命令道。
“是,奴这就是去办。”肖坤低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出了寝殿。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无人敢出声。
端王紧绷着脸,目光阴鸷,牙关紧咬,他知道若是李允来救婵儿,这宫中定然无人能阻挡,所以他才特意留了一手,并未给婵儿完全解毒,可哪怕是如此,那个胆大包天的李允仍是将婵儿劫走了。
自此再想见到婵儿,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端王想到此心里便隐隐发痛,不杀几个人不足以泄掉他心底的怒火。
“你们都出去吧。”他目光深沉地从软椅上站起来,随口吩咐道。
殿内的婢子太监如获大赦一般松了口气,纷纷退出了殿内。
端王握了握手中的拳,缓缓行至婵儿睡过的床榻前,被子已经没了,但那皱褶的床单上似乎还留有婵儿睡过的痕迹。
他轻轻坐上那床沿,伸手在温软的床单上轻轻拂过,恍如在抚摸婵儿的身体一般,虚浮的目光里竟涌出些许难得的满足感。
端王喃喃自语:“婵儿,子央哥哥会将你接回来的。”他断定此次定是李允强行将婵儿虏走的。
以婵儿的心性,听了他道出的那番真相,必不会再对李允生出什么好感来,又怎会再跟着他离开自己呢?
端王狭长的凤眼里涌动着悲伤,抬手将床边的软枕拿过来,轻轻抚摸着软枕中间的凹坑,继而将它拿在鼻际重重地嗅了嗅,那冰凉的枕芯里恍如也还残留着婵儿的发香。
“子央哥哥定会将你接回来的。”他再次咬牙低声道。
片刻后他终于放下了枕头,从床沿站起来,行至槛窗前,盯着窗外耀眼的雪光思量了好大一会儿。
他想到婵儿体内的残毒,李允有胆将婵儿虏走,必然是想到了解毒的法子,这乃是他独门的菟丝花之毒,除了是本门派之人,不会有人知道解毒之法。
端王脑中蓦地闪现出秦凌染的身影,但随后又立马否认,秦凌染向来是个痴人一个,除了研毒,什么事儿也不管,且还来无影去无踪,是不可能被李允找到的。
那又会是谁呢?他百不得其解。
肖坤在殿外杵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进殿,禀道:“殿下,侍卫已集结齐了,要不要现在去怡春楼和清风宅?”
端王沉默了片刻,目光仍落在那白晃晃的槛窗上:“不用了,李允是何等聪明之人,既然他有胆虏走婵儿,必然不会再将她安置在这两处。”
“那咱们就……这么不管他?”肖坤一时也无主意。
端王沉着脸:“你觉得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肖坤一愣:“奴……奴对那李少主也不了解,不过眼下,他不是在跟殿下抢婵儿姑娘么?”
端王扬起下巴,幽幽一叹:“没错,他最想要的就是婵儿,偏偏孤不能让他如愿,如今他手中有婵儿,必然会想与孤殊死一搏。”说到这他微眯起凤眼,一字一顿道:“他们会去红安村。”
肖坤挑起眉眼,“殿下要派人去红安村追击他们吗?”
端王拨了拨手上的扳指,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挑两批最精锐的锦衣卫,立即赶往红安村。”他握着拳绷紧面色:“他不是身怀枯骨掌吗?给孤带上火药,见之,杀无赦。”
肖坤立马应“是”,转身消失在殿门口。
槛窗前的端王也终于收回了视线,重新缓缓步回到床沿,一个人默默地盯着婵儿睡过的枕头,盯了许久。
随着端王派出的两队锦衣卫出宫,顺子也一袭黑衣飞快地潜入了心悦客栈。
“少主料得没错,端王已派人前往红安村。”在偏厅里,顺子向李允回禀道。
李允勾起嘴角邪魅一笑:“那咱们且行且停,跟在他们后头出发就行了。”他说着抬眼吩咐道:“去怡春楼通知魏云飞,明日我们出发去红安村。”
顺子应“是”后转身出了客栈,直朝怡春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婵儿在客栈的暗室里睡了大半日,直到听到屋外传来哥哥低沉的脚步声,她嘴角一弯,趿了鞋飞快地跑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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