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气若幽兰,遗世独立,跟司业大人很像哪。”沐桃月点点头,“晚棠姑娘心悦司业大人?”
“与你何干?”
她红着脸揪自己腰间的丝绦,“我也有个心悦的郎君,满腔相思无处倾诉,就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聊。”
“你心悦谁?”晚棠很紧张,“云郎?”
“不不不,不是司业大人。”沐桃月连连摇头,继而又继续揪丝绦,“我心悦的人,他挺严肃的,不爱笑,话又少,可是心地善良,长得也好看……”
寺正大人说,可以和晚棠聊聊心悦之人,拉近关系,心悦之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晚棠坐下,拿起一块山楂糕:“你也当真奇怪,巴巴跑来告诉我这些做甚?”
“因我觉得晚棠姑娘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是个粗人,不会那些委婉的话,思来想去还是直接说的好。”沐桃月见她吃了自己的山楂糕,高兴的也拿了一块,“我有心悦的郎君,不是司业大人!”
“好,我知晓了。”晚棠喝了口茶,语气缓和了许多,“不是要唱《胡笳十八拍》?还不唱?”
“对对对,晚棠姑娘听好啊!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咿咿呀呀的调子响起来,晚棠冷艳的面具渐渐碎裂:“太难听了……妈妈说这两晚都有客人点你的曲儿,就唱这样?”
“呃~这词太拗口了。”沐桃月尴尬的挠挠头,“我唱我们那里的歌,就唱的不错!”
见晚棠一脸好奇,她起了个势,敞开嗓子唱起来:“窗门开开地板房,显摆显摆大白床,新花棉被捂新娘,生出儿子状元郎!”
“这……这是什么歌?”晚棠用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调子怪怪的,词也俗!”
“嘿嘿,这是娶媳妇的歌,我们那里上到古稀老人,下到蓬头稚子,都会唱这个。”
“当真有趣的紧。”晚棠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给她倒了一杯茶。
“快歇歇吧,你再唱下去,我的肚子都要笑痛了!”
沐桃月端起茶一饮而尽,豪放的抹抹嘴:“晚棠姑娘一笑,倒比外面那些花儿更美更艳。”
“一张巧嘴,亏得你不是男人,不然多少傻女子要被你骗了去。”
晚棠面有得色:“说来我也是这春风度的四仙姝,名头不是白来的。”
见她主动提到四仙姝,沐桃月往前凑了凑:“我也听说了,春风度四仙姝色艺无双,只可惜……”
“若烟色艺双绝,怜梦歌声清越,香兰琴艺不凡……唉,斯人已去,不提也罢。”
“晚棠姑娘如此哀伤,想必你们感情很好吧。”
“我们四人情同姐妹,一起被卖进青楼,一起练琴,一起挂牌接客,又一起被冠上四仙姝的名头。”晚棠低头笑笑,“连喜欢的男子都是同一人。”
“她们也喜欢司业大人?”
“是啊,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云郎何人?国子司业,才高八斗前途无量,断不会与我们这般烟花女子交心,所以也只是远观欣赏罢了,更何况我们四人皆是有罪之人……”
“有罪之人?”
晚棠收住了话头,站起来下逐客令。
“好了,曲儿也唱了茶也喝了,我要练习新曲,你走吧!”
沐桃月见她态度骤变,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能满腹疑问的告辞,隔壁自己的厢房门口,琴师思遥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思遥个子小小的,身材瘦弱,见到她赶紧施了一礼:“蜜桃姑娘。”
她笑着回礼,“思遥琴师,您找我?”
“我来给姑娘的琴上些琴蜡。”他跟着沐桃月进了屋,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一点蜡涂在手心软化,然后细细的抹在琴弦上
“琴,通神明之德,和天人之合。“思遥一边用手抚着琴弦,一边轻声讲道,“你用心待它,它自会回报以清音雅韵。”
“可我弹得不好听……”见他投入的样子,沐桃月突然觉得自己委屈了这把琴。
“好不好听只是外在,重要的是弹奏的时候,姑娘是不是心无旁骛,琴技好坏优劣便如人有美有丑,一颗真心却做不得假。”
她觉得这句话特别入耳:“嗯,思遥琴师说的在理,我弹的时候都是很用心的。”
一旁过来帮她梳头打扮的彤儿插嘴:“云郎君说难听的紧。”
“我倒觉得蜜桃姑娘对音律有自己的见地,假以时日,会有大成。”思遥上好琴蜡,温温柔柔的告辞,“蜜桃姑娘先打扮着,我去晚棠姑娘那里了,若是弹奏中有何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
沐桃月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又让彤儿把昨天子书俊给她带来的百花糖拿了些给他,思遥接过道谢,往晚棠房里去了。
不多时,晚棠房里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婉转哀怨,是从未听过的曲子。
沐桃月听了一会儿问彤儿:“这是什么曲子?听着怪伤心的。”
“这个我知道!”彤儿兴奋的像是老师提问时知道答案的小朋友,用梳子敲了一下沐桃月的头,“这是云郎君的曲子!”
“云郎君的曲子便云郎君的曲子,怎的还敲人嘛~”沐桃月摸摸头,感觉起了包。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姑娘揉揉。”彤儿轻轻给她揉着,有些抱歉,“这曲子好久没人奏了,乍一听有点兴奋,手上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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