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钱,木学行的哭声止了一下,听到要让他出钱的事,又大声哭起来,哭着哭着悲戚戚的道:“妈,都怪儿子没本事,让您老人家这么早就走了,儿子不孝呀。”
他只顾着哭,丝毫不提给钱的事,看他哭的这么凄惨,旁边的几个兄弟都有些眼泪花花的,一时之间,都觉得木学农有些过分了,妈刚去世,不说如何伤心,却先跟亲兄弟算起账来,太计较了些,当大哥的,把老人没照顾好,没到寿数就走了,亲兄弟指责几句,也是应该的。
“你这回倒是说了几句真话,你就是个不孝子,如果不是你跟妈说,你媳妇有了,想吃果子,妈会刚下过雨就跑去摘果子吗?是你害死妈的。”木娟娟突然出现,无比凄厉的说道。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原来是这样啊,就说妈死了,他怎么还躲着不回来,原来是心虚呀。
木学农心里翻江倒海的看着姐姐,这事他是真不知道,看姐姐面容坚定,木学行却哭声都怯了,他冲过去对着木学行就是一顿爆锤。
直到满屋子的人拉开他,木学行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怒道:“你把闺女给姐姐,让姐姐帮你来说假话,就为了给你亲弟弟泼脏水,你们是一家子,就我一个是外人,现在妈没了,这世上我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要跟你们都断绝关系,但是妈的心血不能白给你,你把妈留下的东西拿出了。”
他这一推四五六,众人都不好判断了,毕竟人都死了,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要自己去摘果子的,倒是有什么宝贝,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
听罢,木学农又要扑上去打他,这没心的家伙,就知道惦记妈的东西,如果让妈听到,得有多寒心。
“木学行,你说这些话,亏心不亏心,这些事都是妈在梦里告诉我的,你有啥冤屈,你也到梦里跟妈说去,看妈认不认你这个儿子。
你还想要妈留下来的东西,好呀,先把跟你哥的账算清楚,都是儿子,妈这些年养老花的钱和粮,还有你借的钱,这次办丧事花的钱,都给你哥,然后来找我拿东西。”木娟娟冷冷的道。
“哼,你为了要木学农的闺女,就要把我逼死,木学农,你说的好听,这时候跟我算账来了,你家吃细米白面的时候,想起我了吗?
还有姐,我今天再叫你一声姐,妈留下来的东西,凭什么在你手里,哪有嫁出去的姑奶奶,管娘家事的道理?”木学行咆哮道,但是他听着木娟娟承认了宝贝的事,还是打心眼里高兴,本来他只是看到过一个边角,还怕木学农不承认呢,现在木娟娟自己承认了,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木学行说出细米白面,把这群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的人给吸引住了,这年月,啥宝贝,都比不上一口吃食呀。
看大家都被转移了注意力,木学行乘机加了把火:“你敢说你家的细米白面,是从哪儿来的吗?”
第19章 白茫茫一片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看向了木学农,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眉头紧皱,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三舅哥的事是不能说的。
“你不要在这胡咧咧,学农家哪有什么细米白面,你发什么梦呢,快点把账算清楚,不要在这胡搅蛮缠。”木娟娟出言呵斥道,木学农的家底她还不知道吗,黑的都吃不上,还什么白的,这老三是想吃的想疯了吧。
众人闻言,心里平稳下来,就是嘛,怎么能被木学行这转移注意力的话给骗了呢,他从一开始说了那么多,哪有什么真的,就是那个宝贝,看木娟娟的样子,也多半是顺着他的话骗他的,顿觉被这样的人当猴耍感到羞愧。
折腾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疲惫,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或者炕头,只盼着这两兄弟的事赶紧说清楚,好回家睡觉去。
大家一晃神,突然看到木学行冲了出去,木学农紧跟着出去,看他朝灶房跑进去了,心里一颤,忙追进去。
家里的大米换成了玉米面和高粱面,这次办丧事也用的差不多了,只白面没敢动,还有一些在面瓮底藏着呢,这要是被他给翻出来,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手脚麻利些的年轻人率先跟出去,怕这两兄弟又打起来,急着去拉架,刚走到院里就听见木学行大喊:“白面在这呢,白面在这呢。”
这一声可是把所有人都惊着了,原本镇定自若的队长也嗖的一下跑了出去,今年年成不好,谁家都没分到细粮呀,难不成木学农真干了什么不法的勾当,一时之间,他都想到队里的集体粮仓看守的事情上去了。
有些昏暗的灶房里涌进好些人,白茫茫站了一地,都看到木学农,木学行两兄弟正扒着一个黑色的面瓮在抢着什么。
“学农,到底怎么回事?”
木学农听到队长的声音里有些严厉,心里一咯噔,松了手,木学行乘机抓出一大把白面面疯了般喊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眼里孝顺正直的木学农,我们大家都快饿死了,高粱面都吃不上,他家竟然藏着白面,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你敢告诉大家伙吗?”
借着窗户的一点光,大家分明看到了木学行手里白色的粉末,可不就是白面吗?
真的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白的面了,每年年底时,队里给分点小麦,大家都舍不得吃,一般都是拿到粮站去换点粗粮,实在馋的不行,也是将整个麦粒一起磨成粉,黑白夹杂,蒸出个杂色的馍馍,都能把人的下巴给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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