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后来去哪了呢?
按照秦子期的记忆,似乎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
她细细想来,遇见登登的时候,云谏刚下山,遇到阿丁的时候,云谏也没有任何异样,在那之后他被带回太华宗,再之后遇见他是在灵水镇,那时候他经历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不肯再拔剑。
她记得经历阿丁事件时,常岚曾说过有大人物想要云谏,便故意令阿丁魔化,叫云谏犯错,好带回去惩治。
这样看来,她方才遇见的云谏,应该在阿丁之后,在灵水镇之前。
云谏经历阿丁魔化事件之后,因为犯错被带回宗内接受惩罚,随后便被送进流放之地,然后他劈开玄龟甲,将秦子期等人救出,自行离开,在那后游历到了灵水镇。
那么他不肯拔剑的原因便是他不想接着修炼,不想成就无情道?
他在灵水镇时功法便是因为这个出了问题?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坐在花田里,认真回忆方才秦子期的经历,越想越觉得哪里奇怪,可却始终不得要领。
于是她放松神识,再一次陷入回忆中,就在她再次经历回忆之后,忽而一愣。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第95章 她的小柒
云冉冉再次进入秦子期的记忆碎片中,那是秦子期与云谏相遇的第十日,他们俩站在紫色花田中,他正在询问少年为何从前不努力。
那少年回答道。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们剑修都是越修越冷漠,成一代剑仙,无情道为最上。】
【我不想那么无情嘛。】
云冉冉就停在这里,她终于明白哪里有问题了,云谏没有说实话。
她就是太华宗剑修,剑修可从来没有越修越冷漠这个说法,无情道的确好,但也并非最上,他是为了安慰秦子期。
那他为何会越变越冰冷?他在灵水镇的时候说功法出了问题,难道他在流放之地修了什么禁术?
她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可要如何得知那时云谏的想法呢?
她在软肋之花中走来走去,玉佩便在这时微微发烫。
【这里有云谏的气息。】
云冉冉一怔,云谏的气息?他不是出去了么?为何会有他的气息?
【在最深处。】
她沿着软肋之花前行,越往前越密集,都是云谏黑暗又痛苦的梦境。
不知走了多久,日升又落,她终于走到了一片紫色花海中,这里的花比前面来的都要粗大。
就在那花团锦簇的中间,有一条云白色的发带,沾满血渍,丢在了泥土中。
这是……云谏的发带……
云冉冉走上前,将那发带握在掌心,眼前忽而风云变幻。
·
我叫云谏,是太华宗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修士。
我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所以当师尊找到我,说要委以重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师尊痛心疾首的劝,说这是千年难得的机遇,这是宗门的重视,你终将成为苍生仰望的存在。
我要苍生仰望做甚?
我要与苍生放肆痛饮,我要与苍生纵马江湖,我要与苍生饮尽风雪,歌尽山川。
唯独不要苍生仰望。
师尊很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劝我,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师尊拿来的是宗门的禁忌功法【沧澜剑】,这功法威能巨大,据说上一位炼成的前辈已飞升离去,宗门每年都会挑选最优秀的弟子修炼【沧澜剑】,这一次,便包括了我。
我听过【沧澜剑】,这功法进境神速,唯一的要求便是修无情道,在修炼的过程中逐渐剥离掉人性的部分,成就无上剑意。
听上去就很无趣,待师尊再来问询之时,我依然拒绝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剑法始终不肯放过我。
在阿丁魔化之后,我被带回了太华宗,关在戒律司的暗牢里,师尊又来寻我,说处罚结果是关进流放之地。
师尊说,那地方没人可以活着出来,进入必死无疑,如今能救你的,只有这本剑谱。
他将【沧澜剑】的功法塞进我怀中,说只有修炼成功,对宗门有所裨益,才能得到豁免。
可我不想练,这剑谱很邪性,修炼之后的确进境神速,可剥离掉人性的我,还是我么?
我再次拒绝师尊,便被送往流放之地。
我在这里体会到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但我丝毫没有想要修炼剑谱的意思,修炼那种东西,即便能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我偶尔清醒的时候翻看过那本剑谱,这才发现,那剑谱随着功法的进阶,不但会剥离人性的部分,还暗含了傀儡之术。
若是修炼这本剑谱,剑术大成,傀儡术会同时大成,这时候,修炼者便会完全听从于自己的主人,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
我这才明白,这【沧澜剑】哪里是什么绝世剑谱,这根本就是为了主人锻造的一把利剑,修习者在修炼过程中不断剥离七情六欲、剥离人性的部分,最后消失的便是自己的意识,成为一把只知道杀戮的绝世凶剑,供主人差遣。
将人锻造成一把绝世宝剑,这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禁忌之术?
我绝不会成为这种东西。
可我遇见了秦子期。
那少年经脉尽碎,筋骨俱断,居然因为我一句别死,活了下来。
他那么好,我怎么能让他死。
倘若只有我一人,我可以承受这无边无际的痛苦,可若有人在我面前受苦,我终究脆弱又心软。
我知道,以我的资质,练这本剑谱一定进境神速,想要破除屏障,似乎只有修炼一途。
我做决定从来很快,既然如此,那便练吧。
每破境一次,我就会剥离掉自己的一部分,我有时会想杀光眼前看到的一切,有一次在真实梦魇中看到阿丁哭泣,我竟然无动于衷,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还好天才如我,终究坚持到了破界的那一日。
这一剑下去,我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我会一日比一日冷漠,一日比一日暴戾。
大不了,这次之后,以后都不使剑,不使剑便不会运转灵力,便不会有进境,目前的状况,我还勉强可以控制。
可是……
我这人如此脆弱,又如此心软,怎么可能不使剑?
我忍不住笑了。
那便……活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最后一天。
我双手握剑,将全身灵力都灌注到灵剑之上,用尽全力向前劈开,巨大的剑斩化为苍蓝色巨龙,猛然朝屏障撞去,屏障应声而裂,众人都欢呼起来。
我控制着嗜血的情绪,在人群中找秦子期。
众人都在高兴,唯他红着眼看我。
我原本想说后会无期,可转念一想,这家伙太脆弱了。
于是我冲他笑笑,临时改了口。
【秦子期。】
【后会有期。】
·
云冉冉握着那云白色的发带,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那云白色的发带上骤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虚影,他眉目如画,唇角带着轻快的笑意。
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云谏丢失的自己。
那个少年为了劈开玄龟甲,甘愿修炼了傀儡剑术,他在修炼过程中丢失了自己,这云白色的发带便是那些意识所化的遗留物。
所以他才会在灵水镇不肯用剑,说自己功法出了问题,他也的确按照自己的承诺,在无法自控的最后一天给自己下了死咒。
云白色发带幻化的少年栩栩如生,他一身蓝衣,潇洒的立在紫色花群中。
那般风姿,一如初见。
就在云冉冉心绪复杂的时候,远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瞧见了气喘吁吁的秦子期。
秦子期一路跑到她面前,看到花群中的少年虚影,当即泣不成声。
他找到了。
他一直想进入流放之地,想要寻找的,并非自己的自尊那些东西,而是这个曾经的少年。
其实他在最后几天已经发现了端倪,那少年眼眸中偶尔闪过的嗜血红芒让他心惊胆战。
他知道云谏一定隐瞒了什么。
可他不说,他便不问。
这温暖的少年不说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他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他守着少年进入梦魇的地方,又卡在安全界限等他出来。
少年每每朝他跑来,锋利剑芒都会将他割伤,他害怕极了,却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时常在少年进入梦魇之后痛哭。
这么好的少年,若真变成了那嗜血的怪物,可要怎么办。
还会有人愿意抱抱他,还会有人接纳他么?
后来出了流放之地,他因为结界限制消除了记忆,可他始终不愿意离开,总觉得有什么丢在了流放之地,他要回来拿。即便被林青釉折磨,即便狗一般的活着,他也不肯走。
就在方才,他实在承受不住冲进流放之地后,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想回来找的东西,是云谏的过去。
为了活命被迫海王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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