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驶得万年船,邵大人是聪明人,必定不会满于一时之功成,轻易走了前人的老路。”付尘冷淡盯视。
邵潜躬身笑笑:“臣谨记。”
“大人慢走。”
人退下,付尘咽下喉中咳意,闭目蹙眉,神躁心忧。
自战乱休止,率先恢复照常生气的当属帝京同其周边城州。因其富人居多,且因胡敌踏境所受损伤最少。何况此前赫胥猃率兵攻领帝京之后,率先修复京城沿边,显也意在将此处继定为皇都。
街巷上贩卖酒食的铺子早已恢复供应,百姓人流汇集,渐渐有当初的熙攘之象,但隐隐又有什么东西笼罩在了这座城中,将它变得不同于以往。
几日间,有一消息在街坊间传开。旧日京中独负盛名的欢宴场所红香阁在半月前宣布要转让场所,缘由是那香阁的老板染重疾,卧床在家。又因其孤身无所靠,所以打算出让红香阁的承租权和经营利润。
按理说此等买卖显然是稳赚不赔,但帝京本土的百姓皆晓得当初朝廷攫取盐酒贩利时,这红香阁能公然营卖私酒未被查封,显然是占了其酒楼幕后同朝廷的私下关联,说不准是同何等贵客官员私相勾结,故而才保得一时的专营。但现下朝廷已然改换,若是顺手又接了这生意,之后状况究竟如何又难以保证。
但重利在前,红香阁的买卖利润之丰厚,足令众多商贩行当望尘莫及。于是也有不少闻讯者愿意为此冒险一试,入得阁中寻商。
过了红香阁这等繁华地段,其后是旧燕权贵所居之处,现下已然萧疏甚于寻常百姓家。
风扫落叶,拂落在下车人脚下。
那人脚步一滞,弯腰将那枯黄破败的桃树叶拾起,顺带对身侧人道:“不必跟来了,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是。”
那人上前推门,门自己先开了,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将其引进门庭中。
方一越过穿堂的插屏,便见得堂屋门前兀坐一人,乌衣乌袍,头覆一黑色幂篱遮掩面目,灰色鬈发若隐若现。
进门男子脚步一顿,霎然停在原处。
“二弟,”那轮椅上人沉沉开口,“我在偏厢等你。”
说罢,转椅向侧处小路隐去。
宗政羕掩眉薄叹,再抬眼时,依旧抑不下面上清愁。
旁边女子接道:“……姑娘是真的病了,这个没有骗您,您前去瞧瞧罢。”
宗政羕随之踏进后房。
付尘说不上此时是何感受。
这处高宅他已数年不曾再来,但双脚一落地,他便下意识地能够在脑中回想出每处厢房的数目、台榭的布局、枢密处的机关暗道,甚至是哪间屋室的房檐更具隐蔽性,足够用最快的速度、踏过最短的距离,抵至宅院主人的私厢书房。
有些想记住的未必能记住,但刻意要忘掉的一定忘不掉。
付尘停在一处厢房门口,方抬手欲叩门,在空中停滞一瞬,转而落下,悄悄推开了屋门。
在围椅边正坐着他所思之人,此时头覆幂篱,乌纱掩住了面容。
他不自禁地无声浅笑,趋前几步,俯身自那两片乌纱的缝隙穿指而过,轻轻拨开那帘细纱——
男人阖起的眉眼上乍投进一方光亮,此时因动静徐徐睁开双目,将那冬日晴冷的光晕收复至眼底,粲然生辉。
明明该是曝露在光天化日、众人瞩目之中的人,何由此时幂篱遮面,隐于角落中。
付尘心尖一颤,撞进男人闪过惊诧的视线中,顿了一下,方扯唇道:
“我可逮住你了。”
“……怎么寻到这里的?”宗政羲一笑,转手将那幂篱取下,放在一旁桌上。
付尘若有所思地瞧着那幂篱,想起适才心悸一刻,玩笑道:“……下回换个红色的罢。”
“又胡想甚么。”宗政羲顺着他目光看去,了然淡笑,而后习惯性地搭上他手腕。
付尘收回视线,反手一躲,转身坐在他对面椅上,边道:“我令范行去寻你,结果找着找着把人就给跟丢了……到底是他唬我还是你提前吩咐过?他不至于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罢。”
“人多了不便,”宗政羲避重就轻道,“我走时托人告诉过你我在帝京。”
付尘哼笑:“我都来帝京快一月了,你还不现身……说好的等我呢。”
“你过来。”
付尘挑眉,依言上前照常曲蹲着半身:“……怎么说?”
“我虽不见你,却是日日在各处都能听得你的消息。”男人贴了贴他面颊。
付尘低声:“我来到京城后可没挪过地方,压根不闻你的消息,你怎么做到的。”
“我知你忙碌四处调度,刚至此处抽不开身,我也不便相扰。”
付尘抬眼道:“我寻你,除了私由外,还有件正事。”
“哦?”宗政羲眼尾衔笑,“甚么‘私由’?”
付尘方要张口,发觉所答非问,抬眸撞上其笑意,猛然上前咬了下男人唇角:“明知故问……我是有事相请。”
“你终于知道开口让我帮忙了,”宗政羲抬手轻捏他下巴,边打量道,“说罢。”
“苻昃那边的蛮和事宜当初是你许下的,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任,不如你亲去逻些一趟,寻他把和定事解决了?……这次代表新朝,自然需要重新厘定一些具体内容,别人只怕还掌不得分寸。所以,我想请你去一趟,让范行他们领兵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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