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过后,她总是控制不住地对魏戎产生畏惧,那是一种直觉。
手下正安静地添着炭,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在热气翻滚间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这大漠入夜后可与京都二月相提并论,本宫手都寒了,魏将军可要来烤烤火?”
傅骞的声音近在咫尺,感觉到他的靠近,娄一竹刻意转身背对魏戎,朝他做了个口型——“云娘带回来了。”
傅骞抬了一下眼皮,示意他知道了。
娄一竹呼了一口气,继续将带来的炭火添进去。
“本宫先前跟将军提的事,将军可否还记得?”
傅骞的话冷不丁地从上方响起,他收回手,毫不掩饰地朝魏戎问道。
娄一竹心下一跳,连手上的铁钳都差点没拿稳。
傅骞怎么这么直接?不应该等她走了在悄咪咪地说吗?
听到娄一竹慌张的动静,傅骞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意味不明地说:“他什么都知道,瞒不了他。”
娄一竹停住手,缓缓地抬起了眼眸。
“怎么,人带回来了?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随五殿下处置罢。”魏戎从娄一竹背后踱了几步,听得娄一竹心中不安稳。
“不过若非芸熹得知那女子与百里俭的渊源,我当真是看不出百里俭此人竟还留有几分人情。”
听见她的名字,娄一竹转过身去,对上了魏戎的视线。
魏戎不再似最初那般阴沉,反而回到了常有的吊儿郎当之态,单挑着一边眉笑着看她。
“不知将她安置在何处,所以暂且将她藏在了草垛之中,还请殿下和将军能行个方便。”不知道魏戎清楚多少事,娄一竹不露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这就由五殿下做主了,上次让他给逃了,此次他要是真来,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出去,我倒要看看百里俭是否真当蠢笨。”魏戎抚剑冷笑,杀意尽显。
席卷而来的内力令娄一竹不自觉一退,手背刚好碰到了炭火炉的炉壁,她轻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抬手看就被傅骞半路拦截。
那片白皙的肌肤上赫然被烫出了一块红晕,并且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愈发赤红。
傅骞眼眸微沉,转身拿过桌上早已冰冷的茶水就往红晕上淋,一边淋着,指腹还在边上揉搓。
动作实在暧昧,感觉到魏戎隐隐约约地打量意味,娄一竹脸上一烫,抽手要躲开,却被傅骞牢牢锢住,嗓音听不出喜怒:“你手上已经有很多疤了。”
娄一竹微愣,手上的力骤然卸去,任由他动作。
期间似乎有听见魏戎的一声笑,听得娄一竹打了个哆嗦。
待傅骞派人去寻云娘住所后,娄一竹逃似的就要告退,哪知那魏戎耍的什么心思,竟在她告退后就紧跟着她出来了。
走出营后,魏戎还叫停了身后的兵卫,说有话想跟她谈谈。
娄一竹本就有些怵他,只能乖乖地跟他走了几步,哪知一上来他就开门见山:“这场仗打完,傅骞会继承皇位。”
“你很聪明,应该懂本将的意思。”魏戎幽幽转身,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荡。
见娄一竹一脸恍然,他嘴角下瘪,继续道:“不管从前他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周彦衾真正的女儿,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只要他坐上了那个皇位,你们都绝无可能,除非你甘愿做一介栾宠。”
最后那两个字给了娄一竹当头一棒,她愣愣地抬头,干涩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做皇帝…”
“因为周彦辰要死了,得了绝症。”魏戎毫不忌讳地嗤了一声,开口便是杀头的狂言,
“他把傅骞送过来,要的就是赶着这次军功送他上位,不然怎么能制住老子?周家血脉稀薄,那几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废物,要不是傅骞有点脑子,我还能忍着不反?”
所有从魏戎口中轻飘飘吐出来的话语,将娄一竹震的头皮发麻,她脸色发白地看着眼前的人,只需一道眼神,就是帝王将相排山倒海般的压迫。
“傅骞他…知道吗?”娄一竹动了动略微干躁的唇,嚅声道。
魏戎一个眼刀朝她甩来,他笑了一声,咀嚼着即将说出的话语:“他不用知道,只要乖乖坐上那个位置就好,你也知道,有些话不到时候…就要烂在肚子里。”
原来是这样…娄一竹恍恍惚惚地想着。
她思绪混乱,脑海里浑浑噩噩的,甚至不知道该从那一句话开始想起,待她晃然回神时,发现周围已经安静许久了,而魏戎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眸里是势在必得。
娄一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哑声道:“将军苦心,我明白了。”
听闻她的话,魏戎欣然一笑,他颔首,心情颇好地顶了顶腮帮。
娄一竹没心情再留在此处了,她道了声别,转身欲走。
“等等,芸熹,既然你这般懂事,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身后的魏戎再次叫住了她,见她转身,才满意道:“你那妹妹芸竹,也不是周彦衾的亲生血脉,只可怜他蠢得要命,连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倒底是谁的都搞不明白,还白白为了百里俭的女儿谋逆送死。”
什么?芸竹也不是安王的女儿!
娄一竹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错,她早就觉得奇怪,原书女主是芸竹,而男主傅骞却是皇子,二人怎么会是血亲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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