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温辞之极力稳住身形,他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无边悲戚从心头蔓延开来,他看向马车,视线受阻,却好像能够看见里面那人的得意。
对于萧琢来说,他只能算一个特别不合格的对手了。
温辞之抬起手,俯身作揖,低头瞬间,眼眶酸涩到极致。
“在下明白了,多谢,魏王殿下。”
马蹄声渐远,萧琢眉眼一如从前淡漠,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要入宫去。
遇刺一案,可以结了。
他还没望知会一声萧瑜,两人同时抵达宫门口。
萧琢下车的时候,萧瑜正被侍从搀扶着,羸弱苍白,寒风似要将他吹倒。
“七皇兄。”
“九弟。”
两人笑着打招呼,外人看上去,格外的“兄友弟恭”。
走在长街中,萧瑜多看了萧琢几眼,道:“本王竟是不知,九弟能够大公无私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岳丈都可以出卖。”
“皇兄说笑了,法不容情,更何况臣弟奉陛下之令,怎么敢徇私舞弊,既是崔氏做了错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崔道衍这段时间忙着撇清关系跟萧瑜斗,根本就没想过,萧琢在找完了他以后,还会去找萧瑜。
兄弟二人联手排了一场戏,效果还不错。
崔道衍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两人联手坑他,在他那里,他这个关系不算亲厚的岳丈怎么着也比要跟他争皇位的人强,太出于情理考虑,叫他输的一败涂地。
萧琢把自己要说的说完以后,站在下首,上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你说,行刺晋王之事,乃是崔道衍指使族亲所为?”
萧临渊看着面前写的工工整整的奏疏,觉得就像是一场笑话,女婿亲自参了岳丈,还一点为难都没有显露。
“你倒是说说,崔道衍有何理由刺杀晋王?”
萧琢瞥了眼萧瑜,他已主动站出。
“回陛下,陛下可还记得一年前工部尚书贪墨一案?”
自是记得,那贪墨数量之高,萧临渊都震了震。
“那案子由臣接手,在结案之后,臣又复盘了案件,发现其中多有漏洞,循着供状之言,臣多番探查,最终得知,此案与博陵崔氏也有关联。”
“涉及官员当中,有几人乃是崔仆射引荐,崔仆射也参与分赃,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臣不敢轻易上奏,只想暗中查证,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消息泄露,故臣所思,崔仆射是想杀人灭口,以保身家性命。”
萧瑜慢慢吞吞的,从袖中拿出一沓信件。
“这上面都是多年以来崔氏所犯之罪,人证物证具在,还望陛下明察。”
为官者多有贪欲,有人能藏有人敢贪,有人贪多有人贪少,大家心中都是明了,只要不留下把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若躲不过去,那就只能算是命不好。
萧临渊看着那些东西,都惊叹于他这个儿子的能力,上面许许多多的事情,连他都不知道呢。
他怎么就不相信,这是一年之内可以查出来的。
萧临渊合上奏疏,不轻不重的拍在御案上。
他凝重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着,最后冷笑了声。
“不愧是朕的儿子,有本事,有心机,很好,很好。”
算计到他的人身上了,能不好吗。
他今日倒要看一看,是谁更狠。
“来人,传崔道衍入宫。”
第48章 齐聚范阳
证据摆在眼前, 崔道衍亲临也是百口莫辩,他望向萧琢的时候满脸匪夷所思,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就算平时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不相往来, 也犯不上这么坑他吧。
崔道衍满腔说辞被萧琢气的一句都不剩,他唯一还能寄托希望的就是萧临渊。
“崔道衍到底是国之重臣, 此事朕还需探查思量,崔道衍暂且停职,□□于府中, 听候发落。”
这就是铁了心要保他, 连证据都不管了。
人被带下去了之后, 萧琢和萧瑜梗着脖子, 牙关咬紧, 那些东西是他们花了多少心思才弄来的,在萧临渊那里,好似废纸一般。
萧临渊又开始头疼了。
他撑着头颅, 伏在案上的手逐渐收紧。
“很不甘心是不是?觉得苦心谋划这么久,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有满腔怨愤是是不是?”
萧临渊忽然笑出声来,阴鸷的目光投向下方。
“不甘心也得忍着, 朕是天子,朕想让谁活, 谁就能活,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这,就是皇权。”
“不听话的儿子, 朕留着有何用,滚回府闭门思过去。”
他有那么多儿子,罚过,赶过,杀过,还差这两个吗。
萧琢和萧瑜这回一起走了,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只是突然觉得,先前的自己太过愚笨了,跟那种疯子,竟然妄图讲道理,祈求公正严明。
真是笑话。
萧琢缓了缓,把那股怨气压下去,他侧首对着萧瑜:“一直以来臣弟都有个疑惑,还请皇兄为臣弟解惑。”
“九弟直说便是。”
“为何一定要置崔道衍于死地。”
设计一场谋杀,嫁祸给崔氏,甚至要从博陵带回谢明朝,揭开多年来崔氏所做龌龊勾当,他跟崔氏,并无过节吧,为了讨萧临渊的欢心,他更应该与崔氏交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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