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伯府大门开着,门旁的小厮本靠在朱门框上打瞌睡,听见响亮的马鼻声,看门小厮惊的打一个打颤,一个打挺直直站了起来。
看门小厮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站起来:
“侯爷我错了。”
小厮面上张皇,正要下跪,却见面前没人,大门外面一只马在甩尾巴。
“你这不长眼畜牲哪里来得?竟敢大胆在广宁伯府门前喧哗”
小厮正破口大骂骏马,余光看到了奢华大气的马车,和马车上醒目的“锦亲王府”的标志,小厮真真腿软了。
小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整个哆嗦起来。
“求锦亲王饶命,奴才一时口快,绝无冒犯之意。”
他咚咚咚磕着地面,声音大的惊人。
程鱼儿已经由赵嬷嬷扶着下了马车,她听着看门小厮的求饶声看过去。
“王爷没在。”程鱼儿声色柔柔,如同黄鹂啼啭。
看门小厮抬头,看到车前立的美人,目光怔怔。
只见来人身着胭脂色拽地流仙裙,外似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披风,红与白交相辉映,趁得她容色倾城。
看门小厮一时看花眼,怔了一瞬,而后猛得垂下头,接连磕头:“贵人饶命,”
“起来吧,我是程鱼儿。”程鱼儿对小厮没有认出她,微微有些意外,眉睫扑闪了一下,柔声道。
赵嬷嬷扶着程鱼儿跨过广宁伯府半步高的门槛,程鱼儿路过小厮时道:
“我约了今日来看母亲。”
程鱼儿说出自己身份时,看门小厮目光瞪得溜圆,一脸得不可置信。
等程鱼儿与赵嬷嬷相携走远,他才回过神来,想起今日二老爷确实叮嘱他今日四姑娘回来。
“没想到四姑娘几日不见,大变了样,没原来竟是这般姝色无双。”
看门小厮嘟囔了一句,想着刚才瞥见的程鱼儿的倾城容貌,他耳朵通红,垂下了眼。
“四姑娘都与二老爷夫人约了,都是自家人,应该不用通传了吧?”
看门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抬头踮着脚尖朝北望了望。
程鱼儿与赵嬷嬷俩人已经走了近百步,小厮踮着脚尖只能看到两人有些模糊的背影。
小厮想了想,都是自家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便又靠在大门上打瞌睡。
*
二房院里。
二房夫人顾氏正和桂嬷嬷说着话,顾氏柳眉曲曲折折,朱红色的唇紧抿微微下垂。
桂嬷嬷察言观色,凑近顾氏为她捏了捏肩膀,面上满满的不屑道:
“夫人莫担心,那贱蹄子没那个富贵命。她去冲喜的,如今就是锦亲王没死,以锦亲王矜傲桀骜的性子,也容不得她一个外室女占着锦亲王妃的位置。”
顾氏犹豫半响,脑海里飞速回忆锦亲王李景琰这个人。
锦亲王李景琰原是金尊玉贵的太子嫡子,后被皇上立为皇太孙继承人,自小征战南北,从无败绩,也是风光霁月的大旭第一人。
那时,顾氏也曾偷偷想着,能不能将她的嫡长女嫁给锦亲王,做妾也行。
可惜,李景琰命不好,太子爹早死了,他好好皇太孙竟然也没坐上皇位,被封为锦亲王,从那之后坊间陆陆续续传出李景琰的丑闻。
例如性子暴戾,院子里常常抬出染血的尸体;例如不喜女色,皇上赐给他千娇百媚的美人都被他撵走了;例如桀骜不驯,对长辈不尊
总之没个好话。
非议诽谤亲王,在大旭是大罪。
可,这些传闻传的沸沸扬扬,也没个人出来阻拦。
有心思的人就慢慢就觉察出了些什么,又想着李景琰原来皇太孙的身份,懂得人都悄悄指了指天上。
锦亲王李景琰不受当今皇上待见,所以当李景琰病入膏肓、昏迷不醒需要冲喜时,世家大族都寻了借口避而远之,唯独广宁伯府凑了上前。
“何况,现在的锦亲王听说是个残疾,一辈子只能坐轮椅,还不知道有几年活头呐。”
桂嬷嬷撇了撇嘴,眼睛鼻子皱在一起,声音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
“夫人,你说是不是?”
好久没听见顾氏说话,桂嬷嬷一边捏着顾氏的肩膀,一边朝顾氏征询意见道。
顾氏想着当年的想法,微微有些出神,一时没回答桂嬷嬷的话。
“非议亲王,桂嬷嬷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声冷呵,声音如玉激石,震耳欲聋。。
桂嬷嬷心里一惊,手上没了轻重,一个力大捏得顾氏龇牙咧嘴。
顾氏从怔忡中回神,与桂嬷嬷一头目光转向殿外。
顾氏眸光一缩,她飞快敛住眼里的诧异和惊艳,站起身,面上挂起温柔和煦,笑盈盈柔声道:
“鱼儿,你回来了。”
“母亲。”程鱼儿微微点头。
“呦,原来是四姑娘来了。”
桂嬷嬷面上也挂起笑容,一脸的褶皱皱在一起,勾起唇角,笑道:
“数日不见,夫人与奴婢都甚是想念姑娘您。”
如若她面上再诚恳一些,唇角的假笑弧度再小一些,程鱼儿就信了她的说辞。
可惜,桂嬷嬷不知是演技太差,还是不屑在程鱼儿面前演戏。
“姑娘你也是。”
桂嬷嬷蹙着眉头,神情倨傲,施施然带着两分呵斥的口吻教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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