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被明卫送回父母家。
    等她进了小区，明卫坐在车里看微博，根据日志里的各种信息已经很明显指向前几天高调宣布婚讯的季回了，他是一中毕业的，他当年理科第一，他参加物理竞赛获得第一名，他的姓氏拼音是J开头，一中毕业生名单往下数叁届，有个梁雁，颜回CP是真的。
    好事网友找去季回公司官博，婚讯照片已删。
    不过网友也没完全按照明卫期待的方向走，热评第一是说：这个高中怎么回事？营销学生早恋可还行。活久见，教育部管不管啦！
    楼里回复两千多，都在抖机灵。
    明卫截图了两条评论发给员工让他们买赞顶上去。
    第一条说：天呐，我要是新娘我会心梗，哪怕已经分手，得知老公年轻时这么爱过一个人，我会受不了，代入一下都要崩溃了。
    第二条说：青春期做过别人的骑士，有钱之后还不是娶了年轻漂亮的大美女？
    安排完这件事，明卫看向小区门口，格格离开时脸上故作镇定的情绪让他很心疼，但他别无选择，季回若无破绽守得住爱情，也没他今日来抢格格。
    *
    格格回家后拖着行李回了卧室，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说不上的感受，是难过伤心？还是恍然大悟之后的轻松呢？好像都有。当然了，还有一半怀疑。
    她不想看那篇帖子，她虽然不怎么用微博，但其他社交平台都有在用，情感贴一向引人入胜，她也几度为陌生人流泪，她不能看，她怕自己看了之后，将永远失去季回。
    她拿出电话找季回，先看到担心她的铁铁。
    格格笑了笑，思量之后给铁铁发微信：“你怎么了今天？冬冬欺负你了？”
    铁铁已经坐不住了，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说开了，她问，“你看微博了吗？”
    格格感动好友一整天的牵挂和担心，她不能让朋友难过啊。
    所以她说：“早卸载了，大明星都是这样的，曝光越少身价越高！”
    铁铁见她还在胡说八道，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格格继续找季回，季回在忙。
    他回家了，父亲叫他回家问话。
    梁雁的母亲亲自打电话感谢季回帮梁雁解决麻烦。
    季回解释了来龙去脉。
    父亲说，“怎么听说梁雁跟那人的死有关，你找了关系让按照意外身亡结案的？”
    “我没有。”
    “季回，我一向对你放心，但危害司法公正的事不能做，没人有那个资格。”
    “我是那种人？”
    父亲放心了，他说，“梁雁的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虽说那孩子因为你的缘故遭了罪，但这不是黄昌德犯罪的正当理由，你对她抱有同情也要注意分寸，你是要结婚的人了，要考虑你的伴侣。”
    “我明白，她怎么联系到您这了？”
    “想联系自有办法。”
    季回没多想，梁雁做手术那会儿自己父母帮着联系，跟梁家有电话号码很正常，父母这几年也没换过号。
    从书房出来，苏老师又拉着他教训个没完。
    季回受不了，说，“下回，下回慢慢骂。格格找我，我得去接她。”
    “去吧。”
    从家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给格格打电话，刘萌给他来电话了。
    热门贴的事本来没必要跟老板汇报，这种碰瓷的绯闻解释不清，刘萌安排舆情监测的同事看着，中午的时候开始出现“爆料”，有人自称一中毕业生，说季回十八岁成年之后让14岁梁雁怀孕堕胎。
    这可不得了。原帖只写了女主遭受校园暴力，没提到任何怀孕堕胎的事。
    此事目前还没发酵，刘萌安排同事把舆论从年少爱恋转移到校园暴力上，暂时压住了。
    但她心里也有疑虑，如果此事当真，她身为女性不可能为一个诱奸未成年致人怀孕的男上司卖命。
    刘萌请老板回公司汇报这件事，她和其他员工也需要听到解释。
    季回知道刘萌不会无缘无故叫他回去，这是出了大事，他必须赶回公司，他给格格打电话解释，格格说，“那我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好吗？我有事找你。”
    “好，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等我吃饭。”
    “嗯。”
    “那我挂了。”
    “哥哥。”
    “嗯？”
    “没事，早点回来。”
    季回回到公司，刘萌整理好事件原委给他看，原帖也做了简要介绍，季回简直无语，他甚至来不及感叹此事荒谬，刘萌直白问他是否有诱奸未成年学妹的事。
    季回真的觉得自己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此事不解释清楚，他一手打造的精英团队就散了，但要解释，如何解释？把梁雁的隐私公诸于众？把那条微博推说成梁雁炒作？甩锅给女性之后还想挽留优秀女员工？
    是谁在背后搞他？这一手太狠毒了。
    季回头一次感到无力，他跟刘萌说，“不是我。我们共事五年，你对我的人品应该有基本判断，我不能跟你解释这件事，因为背后包含另一个无辜女性的名誉和隐私，这不该是我站出来澄清自己的工具，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份信任。”
    刘萌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刘萌跟他汇报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季回没时间听，说，“我相信你，你处理就行。”
    他得回家找格格，格格一定看到了。
    还没走出办公室，明卫来访。
    “有事回头再说，我得回去。”季回说。
    明卫不能让他回家，他说，“回去找格格吗？我正是为此而来。”
    “你？”
    明卫落座，对他说，“梁雁被传唤那天晚上，格格跟我打听你和她的过去，你也知道，我高一的时候你毕业了，你们的事我不清楚，虽说风言风语听了不少，但我也没敢告诉格格。今天热搜那个帖子格格看到了，她很不好，我把她送到她爸妈那了。非常抱歉，我自作主张派人去梁雁老家调查了一下，听说你爸妈除了给梁雁找医院付手术费，几年后还曾给她一笔钱？我不想恶意揣测这笔钱是什么目的？难道你真的伤害了梁雁？这本与我无关，但如今你要跟格格结婚，我不得不问个清楚。”
    季回笑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如今阿猫阿狗都来找他要解释？
    “你什么身份？”他问。
    明卫说，“我比你更早认识格格，如果当初我没忙着出国找刘博士，那今天跟格格结婚的就是我。因为是你所以我可以远远祝福她，但如果你配不上她，我不能袖手旁观。”
    季回点了支烟，“这么说，格格是你让给我的？”
    “不是，当初格格主动约我，是我太忙没能跟她继续发展，这是我没运气，以前还只当她是个游戏人间的小姑娘，接触久了才了解她的可贵，季回，你如果不珍惜，自有人珍惜她。”
    季回看着他，眼神里尽是不屑，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这就上门来自曝了，如不是明卫此刻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挑拨离间，他还真一时想不到他身上去。
    毁他事业抢他女人，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季回对他笑了笑，好脾气地说，“多谢你这番话，请回。”
    明卫离开后，季回叫来助理，“今天热搜的事，爆料相关人全部给我找出来，重点往明卫身上查。”
    “好的老板。”
    还有几件事要确认。
    季回先给梁雁打电话，他心里不能完全排除梁雁闹事的可能性，他对她没有那么信任，之前不往她身上猜，是了解过她的懦弱，不过人心难测，他信的人不多。
    梁雁已经知道了，接通电话就解释了一句，“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发的。”
    季回问，“你父母问我家要过钱吗？你大学以后。”
    “我不知道……”
    “去问！”
    季回挂了电话。
    打给苏老师，苏老师承认了。
    那是事发叁年后，当时季家还没搬家，梁雁妈妈和舅舅找上门哭诉说梁雁抑郁症严重屡次自杀，家里已经负担不起治疗费了，找了很多医生也不合适，希望季回父母帮帮忙。
    这事事季回父亲做主给的钱，为的是打发对方，介绍医院医生又得牵扯不清。
    季回听完后怒不可遏，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你们凭什么给钱？”
    苏老师说，“也是可怜那孩子。”
    季回冷笑，“是吗？仅仅是可怜？不是因为怀疑我作孽在帮我赎罪吗？”
    苏老师不说话了。
    季回挂了电话猛踩油门。
    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随便其他人如何怀疑他，如今连父母也觉得他不清白。
    为什么呢？见不得强奸犯活得安生是罪吗？跟梁雁一同出现在犯罪现场他就是罪犯吗？证据是什么呢？对了，证据就是他没有置身事外。遇到这样的事不躲就是有罪，他针对黄昌德，一个想给他冠上强奸犯罪名的人，就必定是出于爱情。他要么是爱死了梁雁要么是心虚赎罪，没有第叁种可能性。
    当一个社会里，善良和正义成了稀罕物，一旦出现就必定是阴谋丑恶的遮掩，这不是正义的人错了，是社会错了！
    但此刻又是谁再被盘问，是谁四处自证清白呢？
    是他季回。
    季回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和悲伤，他一路开回家，希望见到格格，希望她是唯一那个全身心信任他的人。
    可他见到的不过是又一个等着盘问他的人。
    眼睛都哭肿了，就为了那篇莫名其妙的帖子。
    但凡格格对自己有信任，她的眼泪怎会如此轻易被挑拨？
    季回说，“我很累，我先洗个澡，等会儿再说好吗？”
    格格拉住他，“哥哥，你看微博了吗？你知道…”
    “我知道。”
    格格的嘴唇微颤，她含着泪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下午。”
    “下午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季回双手叉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格格执拗地抓着他问，“你一下午都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哥哥下午就知道了，到底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你不是说会很快回来吗？”
    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季回觉得好累。
    他蹲在她面前，问，“格格，你对我有信任吗？我们要结婚了，你看到一篇似是而非的文章就这么哭吗？”
    格格停住眼泪，她抬头望他，问，“似是而非，所以不可以跟我解释一句，不可以安慰我哄我吗？”
    季回说，“我可以一辈子哄着你宠着你，但如果你从来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我就是在哄自己。”
    “我没有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格格被问住了，她没有看那篇文章，她只是看了一点评论就受不了。她一晚上都没敢再碰手机，她一直在等他回来，她只想季回告诉她那都是假的，他好爱好爱她，只爱她。
    她甚至想过了，就算季回曾经真的爱过梁雁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不能自私地要求独占一个人的过去，可以分享未来就已经是很棒的事。
    格格哭到不行，“我只是想要哥哥抱抱我。”
    季回心软，抱起她给她擦眼泪，他解释，“今天公司出了很多事，我走不开，所以晚回来。格格，我真的很累。”
    格格抱紧他脖子，“知道了，哥哥去洗澡吧，等你休息一下，你好好跟我说话可以吗？”
    季回亲吻她布满泪水的嘴唇，“好，别哭了，嗯？”
    “嗯。”
    季回去洗澡，格格蹲在门口扣着拖鞋上的格纹等他。
    等了一会儿，床上的手机响，格格起身去看，来电人是梁雁。
    格格没法忽视，如果白天的微博可以让她忍住不看，这通电话她没法不接。
    她接通电话，梁雁说，“我问清楚了，我们加微信吧……”
    就这一句，格格彻底崩溃，什么梁雁可怜梁雁无辜梁雁孤立无援全忘了，一下午自我开解不对梁雁生气的心里防线也垮掉了，格格打断她的话，对着电话大声哭喊，“为什么老是找我老公！你怎么总是找我老公！”
    她狠狠掐断电话蹲在地上大哭。
    季回听到外面的哭声急忙裹着浴巾跑出来。
    “怎么了？”
    格格站起来，把他的手机扔给他，“你不是说不跟她联系了吗？为什么她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你没空回家却跟她通话！”
    季回看了一眼手机，十分头痛地问，“她说什么了？”
    格格简直不敢相信，她说什么了？重要的永远是她对吗？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绝望地看着他，她说，“结婚取消。”
    季回大怒，“没完了是吧？”
    格格哭着笑起来，她笑自己可怜又可笑。
    季回上前一步想抱着她好好说，格格后退，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那条微博下的评论给他看。
    此刻的评论区跟下午已经不一样了，下午看的时候还有一条骂投稿人居心叵测想破坏别人喜事的，高赞一千多，现在都没了，前几十楼全是劝新娘把爱人还给雁回的。
    “电影《失恋33天》里女主问有钱男人为什么选择那样肤浅虚荣的女孩，男生回答因为省事，LV工厂可以无限供应，但爱不会。J的爱情已经在十八岁时都给雁回了啊，新娘嫁给他也只是嫁给钱而已啊。”
    “够了！”季回不让她再读。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肩膀，“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解释几次你才信？为这么点破事你跟我闹多少次了？嗯？我说了我跟她没关系为什么不信？非要我承认我爱她你就满意了？然后呢，满意之后你要做什么？”
    格格听不进去，她挣扎，“放开我！我不要你了！”
    “不要我？那你要谁！明卫吗？你是不信任我还是根本不想跟我结婚？”
    “明卫……”
    “一个梁雁没完了是吧？你呢，要我问问你的过去吗？你跟明卫怎么回事告诉过我吗？是不是今天明卫也有资格写一篇文章让网友断案你和他是真爱呢？”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格格推他。
    季回松开，格格拿东西穿衣服要走，被季回拉回来扔到床上。
    他压过来，脸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去哪？去找明卫？你什么时候约他的？也跟我一样，去叫他哥哥让他宠你要他跟你爱爱吗？！”
    格格哭到无法呼吸。
    季回吻她，扯她衣服，动作前所未有地粗暴，格格无力反抗，任由他把自己脱光。
    她感受到他勃起的力量……
    季回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犹豫，动作停了一秒。
    格格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她问，“你要强暴我吗？被强暴后的我会更像梁雁吗？”
    ———
    来呀！互相伤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