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现下想来,她并不是真的不要孩子,若她真那般决绝,方才便不会明讽暗示来提醒他,只需顾左右而言其他,待那孩子静静流下便能目的达成不是吗?
所以,待太医迅速为她止血针灸固胎后。他挥退所有人,亦解开她的锁链,将虚弱无力的娇人小心抱起,深吸口气,终是再退了一步,“妤儿,你告诉朕,你到底想要如何。”
是啊,我到底想如何。
纪妤童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自问着,刚醒来时她心如死灰于一切都没了意趣,却没想到死,只是迷茫空茫不知前路何为。
后来被他激起恨意她方觉醒了精气,却依旧无有清晰明确对于未来的计划。再后来得知怀孕,心中更是充满了恨意,可杀不得他,又逃不得他,还被他以他人生死来挟制根本无有清醒的头脑来思考。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想,以后呢?就算如她所愿孩子掉了,可他难道不会再次强迫令她生下孩子吗?就算逃,要逃到哪里,又要怎么逃,仅仅只是这一座皇宫,宫门重重禁军把守,她连出宫的大门开在哪方都不得而知,又如何能在宫人禁军林立,且被人寸步不离看守的情况下离开?便是有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逃了出去,却仍是在他掌控的天下间困走,难道她接下来的人生便是要东躲西藏不得安稳吗?
她那日剖析他的内心,亦不知自己到底要如何。及至今日,她方蓦然清醒,她是逃不开的。便如他所说,只要他想,只要他狠的下心,她便是再不愿,也仍可以生下孩子。而如今她可以与他有此较量,不过皆是因她有恃无恐,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她如何。纵这份舍不得已是天下万千女子终生所求,以致恨不得感恩戴德全心回报,可比之他对她做过的事,都不足以堪比万一。
也是今日,她方转变了想法,以往她只知道逃,只想到躲,总将自己归列在弱势,总以为他大权在握是无可打倒的。
而如今,穷则思变,人不能被一条路逼死。既逃避软弱无法获得自由,那么她便换一种方式得到她想要的。
她缓缓抬起眼看他,眸光黑亮而坚定:“我要-权!”
第112章 劫定双更……
“什么?”
缪靳已经准备好她若再提要离开他,或是坚决不要这个孩子,亦或是二选其一,他虽都不能答应,但却愿意对她让步,满足她除此之外的任何要求。
可现下她说要权?哪个权,皇后之权,还是...
“我可以留下这个孩子,但我要的,不是统管后宫的皇后之权,而是与你拥有同等权力的帝王之权。”
说话的同时,纪妤童态度坚决的挣开他,吃力的靠坐在床柱前就这般无比正色的看着他。
若非她看他时眸中的神色异常认真,缪靳当真以为她是在与他说笑。但即便她再是神色认真,此言也与说笑无异。她一个女子,难道还想要参政不成?他便是再如何宠她,也不会拿国事来胡闹。
“妤儿可知自己所要其实为何?你又意欲为何?朕知你不是此间凡俗女子,心思想法便是异于常人也无可厚非。亦知道是朕强迫了你,你心中有怨有恨,朕都当得。朕亦可应你,除了离开,伤害孩子,其他都可应你。”
天子许诺,其价值无可估量。
可纪妤童却只微勾唇,灼亮的眸中不见从前的压抑,却带着此前从未有过的豁然与强烈的斗志。
“你既不愿放我离开,亦不愿孩子出事,那便多说无益,我要的只此一样,同不同意,端看你如何决定。”
她当真是不一样了,因她无所畏惧更无有把柄,所以现下反被掣肘之人,是他。
可缪靳并未从她眼中看出贪婪之欲,亦未看出野心,那么她究竟要什么?
“你想要临朝参政?莫说你听不听得懂,便是朕允你临朝,怕是不肖一日,你妖后惑乱朝纲之名便会传遍天下,届时,百官及天下百姓定会冒死进谏,上求杀你而平天下安民心。且便是朕给了你权力,你可能服众?纵给你权力,也不过如孩童持金无以支撑且危机四伏,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根基底气,空有其名,你又能如何?
“那自是我的事,你只需告诉我,可,或是否。”
缪靳从不知她竟有如此油盐不进之时,且讨要帝王之权无异于谋朝篡位,若换做他人,早已被牵连九族而诛杀之。可她竟就这般直白向他索要,当真是奇思妙想,胆大包天。
“你非要如此?”
“非要。”
“为何。”
纪妤童看着他,忽而一笑:“不怕告诉你,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离开你,且再不必是东躲西藏心惊胆颤,我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走出你的牢笼。既你如今以权势困囿于我,我便要以权势与你抗争。而你,可敢接我之战。”
不得不说,缪靳被她的话激起了强烈的挑战欲与征服欲。
原来如此,原来她不是野猫,她是一只被自己逼醒的野豹。没有一个男子,一个极其自大且权势滔天的男人能够拒绝这样带着钩子的赌约。
缪靳自更不会拒绝,且此约于他只有利,而无害。
孩子既可保住,便是给了她权利,三五年内她定然成不了事,且便是她当真能发展一股自己的势力,那么他当真会更高看她一眼,且他亦有自信,便是到那时,她仍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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