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这么说,其他事都不用担心,安心就好。”
办公室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南穗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她的屏保是一束粉玫瑰,养在深口的玻璃花瓶里,茎干上的叶片都剪了干净,花瓣层层叠叠出暖色,灯光落在露珠上,折射出五色的光。
夏琳把国内的房子照顾得很好,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住,也打扫得很有人气,特意买了玫瑰插瓶,还拍了照片发给南穗。
南穗把桌上草编的小挂件挂在墙上,安心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一群可爱的人们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善意和情感支持,远在国内的朋友时常分享生活的痕迹;当地的女人们手一直很巧,她的墙上都快挂不下各种各样的小装饰品;同在医疗队的前辈总害怕她的身体会出问题,每次都会重复很多遍的关心。
还有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祖国,默默无言地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
邮件交流结束后,连细辛携各国研究人员乘坐航班来到达斯贝市。
她的年纪已算不上年轻,却丝毫不能从外表看出来她的年龄,或者从内在也看不出来。
连细辛教授对流行词汇和热点事件了如指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俏皮话,让研究组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连教授好,我是温涟。”
南穗和连细辛握了手。
她仔细地打量着曾经见过的人,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遇见上个世界出现过的人。连细辛高中毕业时,南穗正以另一个名字从事着与她相同的工作。
连细辛的确成为了一个成功的药学家,达成了少年时大声说出来的梦想。
“温医生好,我看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医生是您吧?您的眼睛很漂亮。”
知性优雅的女士放开手后,微微倾身去捕捉一丝油然而生的熟悉感,面前这位医生明丽的容貌见过一次绝不可能会忘记,连细辛的记性很好,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温涟。
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曾经给予她方向的一位长辈。
连细辛甩走脑海中的想法,略微带出一丝笑意,可能是飞机上太累了,出现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穿戴好一系列防护装备后,南穗带着实验组的成员去参观几个重点隔离病房,还有医院现在的消毒措施,将具体情况一件件地讲给来人。
南穗刚说到消毒液配方处理问题,有几个来自病毒实验室的学者产生共鸣,聊了几句各自的严格规定。
祝欣荣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到南穗时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患者纪琳娜突然出现恶化情况!”
第58章 . 以身扶伤 11 安宁的治愈
纪琳娜发出的声音很微弱。
人在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是发不出尖利的叫喊的, 微弱的声响是实在无法忍受后沉闷的低吼,接近原始时期早期类似野兽死前的哀鸣。
南穗先前用对症治疗稳住了她的情况,重心先放在了其他重症患者上, 比如最先的四号床患者, 昨天已经康复出院了, 赶忙定了机票连夜离开N国,生怕哪天N国彻底封锁国际航班,就会被彻底留在达斯贝市。
今天早晨, 祝欣荣例行巡房,做好全套防护措施才从最前端的病房进去。
埃博拉病人必须严格按照一间一人的标准隔离,大部分都需要补液治疗, 输液扎针的人手一定要是老练的护士。
新手手不稳,一下不慎,沾染了病人血液的针头扎在护士手上,就只能紧急隔离处理, 随后听天由命。
祝欣荣工作年限也有十来年, 动作干净利索, 按照温医生的医嘱给纪琳娜换了吊瓶, 却发现她满头的冷汗,原本通畅的喉管又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吭哧吭哧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欣荣工作时间也有十来年, 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时间来不及找温医生,只能拉了内科的欧医生过去先看看。
只是十分钟下来依旧无果。
纪琳娜躺在病床上恳切地望着两个白衣服人, 她是□□奥罗拉虔诚的信徒,这些日子不知祈祷了多少次,祈祷神明的使者免除她的痛苦, 可是被旁人称为“病毒”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身体里称王称霸,好几次她以为自己要彻底战胜疾病,又重新陷入疼痛中。
南穗来不及和连细辛告别,匆忙地赶到纪琳娜的病房。
年轻女人连低吼声都消失了,细密的喘息像从破旧的风箱里发出来的,眼神幽微,手垂在一边。
“吸痰器清理喉管杂物,准备高流量吸氧维持,CT准备。”
温医生的声音在下达急救指令时急促有力,却不显得焦急紧张,祝欣荣像找到了主心骨,心下稍安,手上的动作一刻都不敢停。
各部分医护人员到位,井井有条地按着温医生的指示一条条进行着,纪琳娜鼻腔和喉管的堵塞物被清理干净,氧气流顺着管道滋养她的身体,但突然的恶化依旧侵蚀着她的内部器官。
“肺衰竭,呼吸机维持也坚持不了多久。”
欧医生的语气凝重,不断翻看着纪琳娜最近的查房记录表,最后也只能叹气,病人的恶化一丝征兆都没有,病毒来势汹汹,非要带走一条生命。
“ECMO准备,时间宝贵,抓紧。”
南穗走路时带风,经过正在商讨方案的会诊医生们时扔下一句话,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欧医生最先反应过来,举手表示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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