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国子监也是要放假的,且放得会比朝廷的年假早。
毕竟有些学子离家较远,也不可能让人家过年还要在国子监或者回家的路上过,那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大人,这是来年荫监的人选。”
整个朝廷荫监的人数一般不会超过二十人,且能上报的早就上报了,名额用掉了又不能再用,所以国子监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新的荫监生了。
当然,圣人特批的特监生当然是有一些的,但相对而言也少,多是哪家大人在圣人面前求的恩典。
木析接过一看,云国公府的嫡女,还有礼部尚书的嫡幼孙女。
云国公府肯定是符合规制的,但礼部尚书府的恩荫,她记得之前是看过荫监名册的,应该是已经用过名额了才是吧?
“宋尚书家的嫡孙女,是恩荫还是特荫?”
孔司业悄悄打量木析的表情,发觉看不出什么,心下有些忐忑,到底还是道:“恩荫。”
木析表情淡淡的,按理来说,宋家的恩荫名额只有一个,宋家的恩荫生在离开国子监之前,宋家是不应该再送学生过来的。
——但人家一定要送,难道国子监还有人敢驳回宋尚书府上的要求,说这不合规制吗?
别说国子监底下那些小官员,就算是木析这个国子监祭酒都未必敢开罪礼部尚书。
木析:“类似不合规制的恩荫监生很多吗?”
恩荫的要求,至少家中得是四品以上,也就是最低三品的高官才有荫监的名额,且一个官员只有一个名额,但看宋家的表现,恐怕这种情况以前发生的不少。
国子监的祭酒已经上任尚且还如此,那之前国子监没有祭酒的时候呢?
看孔司业支支吾吾的样子,木析没接着问,只是感觉以后怕真的会很头疼了。
“之前国子监是怎么处理的?”
“一般都是直接记录上去,然后放在典簿厅内,也不会有人来检查的。给事中即便是查纠,也不会查到国子监这。只要之前的恩荫生在一年之内离开国子监,且两位恩荫生在国子监期间不闹出什么大事就不要紧。”
木析无奈道:“那之前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不然还能怎么地,哪一位恩荫生家里头不是至少三品大员?
等年底的事儿做完,在朝廷还没放假的时候,国子监早早便放了假。
有些离得近的学生便动身回家,但也有一批学生离家太远了,路上光是来回的时间就至少要半年,也只能留在国子监的学舍内了。
也幸好国子监的学舍是允许学子放假期间留宿的。
“今年又没有膏火钱,学舍倒是没有收银子,但吃用都得自己出钱,今年来的那位山长……”说着那学子苦笑了下。
“以前的膏火银钱多是依托于祭酒大人的著作,算是祭酒大人对学子的私人补贴,但这次的祭酒在文坛可不出名啊,也不知道大人召开诗会能不能请得动那些大诗人。”
“还是小声点,那毕竟是祭酒大人。”
“国子监早就放假了,学舍内的博士们都走完了,你怕甚?”
不小心听了一路的木析心里默默道,不,我还没走。
那说话的贡生在同窗的提醒下看向了木析。
那学子行了个学子礼:“抱歉没看到师妹,在下是帝统十七年的举人,城北人士,姓章。不知师妹是哪年的举人,在下还未曾在学舍内见过师妹。”
师妹?
也是,她这个年龄,看起来也就是秀才举人。
国子监的学生的最低要求就是秀才,一般秀才举人也就是在二三十岁左右,看起来二十二三岁上下的女子在国子监内出现,一般除了学生也很难作他想。
木析心里玩味的念了一遍师妹,却没正面回答章贡生的问题,而是道:“我不是国子监的贡生。”
章贡生恍然大悟道:“你是明年就读的贡生吧?这么早就来了京城,看来在京中是有住处的,不像我等,只能住在学舍内。”
木析询问道:“我听你们之前有提到膏火钱,今年的膏火钱没发吗?我记得府学都应该有膏火钱,国子监竟然没有吗?”
章贡生苦笑道:“府学有没有膏火,能发到多少,那都要看当地的知府了……”说着另一边的贡生拉住了她,她马上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木析也不会不知趣的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回归之前的疑问:“没有膏火,你们的日常开销够吗?”
章贡生道:“京城大,居不易。小生家境也只能算一般,只能试试提前下场会试了。若能得中,那自然好,若不能,便只好先回家念书了。”
说着她脸上很是不舍。
国子监作为最高官学,学生的考中率自然高,甚至有一年整个殿试近五成是国子监贡生,如果能在国子监读书,那自然是要比在家中自己摸索的好。
况且到了会试殿试这一层,考的就不仅仅是学问了,而是往往紧扣时事,天下的政治中心在京城,京城毫无疑问是对时政最敏锐的地方,如果能留在京城,那当然是最好了。
木析心里很清楚,也没问什么你怎么不去勤工俭学这种鬼话,以国子监的高强度学习,勤工俭学就意味着提前退学。
木析:“很多贡生都准备提前下场会试吗?”
章贡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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