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刀客也不输阵势,刀法刁钻毒辣,每回出招都是奔着搏命去的,有好几次险些砍在谢钰关节处,却都被谢钰轻盈的身法化解。
渐渐的,两人都开始吃力,意识到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你的剑,是跟谁学的?”青衣人喘着粗气。
“一位道长。”
“好!”青衣刀客喝道,“待我杀了你,就去找你师父,将那老道头朝下抖一抖,把你们师门压箱底的功夫都倒出来。”
谢钰笑道:“我师父已经死了,你去地府找他吧。”
话音刚落,他们居住的小院四面墙中和墙角就出现了八道漆黑的影子。
青衣人脸色大变,结巴道:“你,你不讲江湖道义!以多欺少!你们汉人,不要脸!”
谢钰微笑:“我不是江湖人士,为何要讲江湖上的规矩?”
站在八卦死门方位的杨岘已然拔剑出鞘,脸色幽森得能滴出水来。
谢钰不紧不慢,问青衣人的名字,好明年今日给他烧张纸钱。
“好吝啬的镖师,才烧一张纸钱?”青衣刀客呸了声,“哥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滇西雷驰风。你有本事就叫他们一齐上,看我能不能拉一个垫背的!”
谢钰不做声,杨岘等影卫却忍不了了,一道道黑影如水墨般划过黯淡的月光,从四面八方杀去。而那位自称雷驰风的刀客,就如同蛛网中的猎物,被他们四处围堵绞杀。
谢钰拢了拢衣襟,淡声评价道:“困兽之斗。”
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福门客栈的住客人人自危,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住在隔壁的云生镖局镖师们想来助拳,却看到在院子上空和屋檐上打架的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自家姑爷好端端的背手站在屋脊上看戏,当家也没出现,想来没多大点事,遂都拔出刀在一墙之隔候着。
刀剑声如银瓶乍破,裂帛断弦。
谢钰蓦地低头,听到吱呀一声,绣门大开,李明琅缩手缩脚从屋里走出来,朝他悄悄挥手。
“停。”谢钰声音清冽,在寂静又喧闹的夜里极为突出。
杨岘遽然收手,猛地后退,靴底把瓦片蹭得七零八落。
人群当中的雷驰风狼狈不堪,挂在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上气不接下气。
他还有心思说笑:“姑娘,你夫君要杀我,你要高抬贵手吗?”
李明琅冷眼看雷驰风:“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杀了你,把骨灰送给阿盆朵姐姐做花肥。”
雷驰风笑容僵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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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引用自林逋《点绛唇》,原诗不是这个意思,小谢搞黄ing
第48章 风驰电掣
“别装傻,你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李明琅垂眸看雷驰风靴尖的银铃,问道,“你是雷家寨的人?”
“姑娘,你来滇西不久吧?”雷驰风冷笑,“苗人里十个有三个汉姓是雷,我姓雷,就是那旮旮角角的雷家寨人?”
李明琅走到谢钰身旁,扶一扶随手挽的发髻,娇声道:“是么?我瞧你靴子上镶的铃铛眼熟,一模一样的花纹我好像在一个叫阿盆朵的姑娘家见过。”
谢钰将她护在身后,紧盯歪倒在树杈上的雷驰风。
见他不愿说,李明琅也不再追问,浑不在意似的笑笑:“既然不是旧人,素昧平生的,你来杀上门来是为的什么?”
雷驰风为杨岘领头的八道黑衣影卫围困,打得身心俱疲,遍体鳞伤,心知今日不能善了,索性直言道:“姑娘前不久杀了个位高权重的人,一命偿一命,我特来找你寻仇了!”
“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血口喷人,殃及无辜,今夜死了算便宜你了。”
李明琅躲在谢钰身后,漠漠轻寒,她还故作弱不禁风地掩嘴咳嗽几声,把雷驰风方才的话还了回去。
真会装腔作势。
雷驰风顿时没了跟她计较口舌高低的兴致,自怀中掏出两样东西,甩在地上。
啪嗒。
两支赤红的箭簇上发黑的血渍凝结,倒钩处犹有腐坏的碎肉残余。
李明琅瞳孔骤缩,神色微冷:“这是什么?”
“姑娘应当看着眼熟才是。”雷驰风冷笑,“毕竟,你就是用这玩意儿杀了我滇西王府的吕师爷,不是吗?”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图穷匕见。
听到“滇西王府”几个字,杨岘等人的脸色大变,摆开阵势,剑锋直指那苗人刀客。
李明琅却半点不慌,直截了当问:“所以,你想杀我替一个糟老头子报仇?”
雷驰风摇头:“我替王爷做事,是王爷想要杀你。可惜了,我行走江湖十年,居然要栽在你一个小姑娘头上。哈,不过呢,李姑娘,你也别着急,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死到临头,嘴上依然负隅顽抗。
谢钰抖一抖冰轮剑,月华如水,衣袂缥缈,他口中说着发狠的话,面上却言笑晏晏,像在酒席上说玩笑话。
“你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也找不到账本,何苦费那工夫?不如引颈就戮,我还高看你一眼。”
雷驰风拧眉:“账本果然在你们手里。”
“什么账本?”李明琅扯一扯谢钰的袖子。
谢钰眉目温润,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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