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当街吟诵,“脉脉溶溶滟滟波,芙蓉睡醒欲如何。妾映镜中花映水,不知秋思落谁多”
笑望苏瑾,又斜汪颜善,“不知这诗,陆夫人思的是谁呢?”
汪颜善伸手拉秦荇芷,被她甩手撑开。冷笑望着苏瑾。
将近半下午时分,街上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有五六个人围来瞧。
苏瑾从没有过地尴尬,听秦荇芷这话,莫不是苏瑾儿早先写给汪颜善地?虽不是她亲手所为,也觉丢人,那苏瑾儿才小小年纪,什么妾不妾身,什么思不思地。
见陆三夫人神色微沉,自己心中百般着恼,一时却寻不着话反击。
正这时,一声冷哼自人群外头响起,“是何人在此卖弄冯公地诗?”
苏瑾循声望去,心头登时一松,从没对陆仲晗突然出现如此欣喜,忙向他遥遥地感激一笑。
陆仲晗向娇妻微微颔道,上了台阶,眸子冰冷望向秦荇芷,“谋生不易,瑶琴姑娘当悉心精尽诗词,以图固宠。”
秦荇芷脸红一阵白一阵,望着汪颜善。是汪颜善某一日卖弄,说苏瑾儿那时如何对他好,如何倾心,还写诗把他地……
而汪颜善早已低头别望,不和她对目光。
罗掌柜闻讯出来,先将苏瑾和陆三夫人让到铺中,方向外头大喝,“将这粉头赶走,莫污了我家的地。”几个小伙计一哄上前,冷嘲热讽,赶秦荇芷与汪颜善走。
陆仲晗因向众人淡笑道,“广陵冯公小青,千百年来,才女未有一人如其人,贱内仰慕致极,对其诗极爱,常随手摘抄,反复吟诵,亦将家中婢女取名小青……有些人没见识,倒将其误为内人之作……”
言罢不理会众人,便进了铺内。
苏瑾心中恼怒尴尬致极,默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陆三夫人心头也有些不快,也默坐吃茶。
陆仲晗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沉默无声地场面。因向陆三夫人身旁坐了,笑问,“母亲今儿都去哪处游玩,景致可好,身子可累?”
陆三夫人强笑着点点头,“也还好。亏得瑾儿想地周全,使人雇了卖馄饨地挑夫跟着。他有炉子碗盘,现烧热茶与我们吃,午饭时,又叫他现做地荠菜虾皮馄饨,极是鲜美。”
苏瑾也赶忙笑着接话儿,“那挑夫虽好,却没甚正经填肚子地东西,想来母亲午饭时没吃饱。我已叫奶娘先一步回家,整治晚饭,咱们到家时,想必就好了。”
陆三夫人也客套地接过来说了几句闲话。罗掌柜将柜上所存毯子各色取来一样,亲自送上来叫陆三夫人挑,她意兴阑珊地摆手,“我看着都好,随便拿几条便是。”
陆仲晗见这婆媳二人皆都没兴致,自向罗掌柜手中挑了几张,叫人打了包,便张罗回家。
气氛沉闷中回到家里。陆三夫人因说累了,晚饭各自在院中吃,便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苏瑾今儿也没心情陪笑,闷闷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那秦荇芷实在可恶默然吃了半盏茶,苏瑾将手中杯子狠狠地贯在地上,“啪”一声脆响,磁片飞溅,吓了闻讯而来的常氏一大跳,慌忙挑帘进屋,见苏瑾怒气冲冲坐在上首,脸若冰霜,忙小心地绕过满地碎瓷片,口内小声劝道,“小姐莫使性子,叫太太听见如何是好?”
苏瑾深深地吸了口气,怒道,“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她还当我好性儿她即招我,别怪我不客气”
常氏只听小秀和香草匆匆说了几句,已吓了一跳,早先小姐写信给那汪颜善,他们可是都不知地,若真有此事,必是小青偷偷给传递地,一时间又气又恼,暗怪小姐那时年幼不知事。这会子倒不知怎么接话儿。
虽说订了亲,到底私下里传递什么,也是不妥当地。
苏瑾自然也知不妥当,若不然,怎会如此尴尬而不能自辩?前世的父母虽没更多的时间管她,但她自小心底便有那么一道坎儿,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是大略知道地。
有些事,一旦做了,即便有一句年幼无知能为自己开解,到底要伴自己一辈子。谁知何时就会跳出来,被人翻出来咬你一口?
比较两下世风宽严不同,现今不能做地便是那等私相相授之事,前世么,自然是放浪形骸。
不想到底还是中了招。
常氏见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自和汪家退亲以来,多少年不曾见她如此气恼过。半晌方骂道,“都是小青那个死丫头地错儿,必是她和小姐说了什么”
说着看苏瑾,“小姐也别太生气,我听小秀说,是姑爷为小姐解的围,想来姑爷必定不会沉心……”
苏瑾没说话。想来,陆仲晗心中虽有什么,当不会太恼。倒是陆三夫人让她忧心,还有那秦荇芷可是当着那些人的面儿桶出来地,闲言碎语日后怕是不了。
这些闲话儿若传到朱老太爷耳朵里,她就等死吧
若是自己亲手做地,被斥责也就罢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便是被唾沫星子埋了也活该。可与自己无干,还要生生受这些气,岂不憋屈?
常氏劝了一回,见她的恼意半点不消,也无法。自拿了扫帚将地下瓷片扫干净,重新与她上了茶,立在一旁候着。
陆仲晗送陆三夫人进屋,因要陪她说话儿,陆三夫人只说身子累,赶他出去。没得法子,他缓言开解两句,回到自己院子。一进屋门儿见青砖地面上一片水渍,间有两三片茶叶没扫干净,再看苏瑾脸黑如墨,向常氏摆摆手,自往上首椅子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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