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带着信封原件回家,莫宁仍然在犹豫是否要做这篇稿。
进了电梯,她的思绪一直被稿子牵着,出电梯口时没有注意到对门那条半开的门缝。掏钥匙开门的那一刹,一道带着光的力量朝她斜侧扑来,她整个人都被扑在了防盗门上,不自觉的想惊呼出声,却被人先捂住了嘴巴。
莫宁脑中白光闪过,意识到自己刚被人袭击,下意识的挣扎,发现对方似乎无意抢她的包什么的,这大冷天的楼道里有阴阴的风从楼梯间吹来,莫宁脖子上围着围巾,却仍然感受到身后那人急促的呼吸声,湿湿热热的,直叫人犯恶心。
“别动,别动。”身后那人低沉的声音,略带些嘶哑,是个男人。
听起来像是故意装出的嗓音。莫宁心里十分害怕,却硬逼着自己大脑运转,身后那人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制着她刚打算开门的两只手,莫宁支吾着说:“你要干什么?”
那人咳了咳,气息也不稳:“不许喊,不许说话!我不要钱!”
莫宁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脊背上正淌过一排一排细密的汗,气温本来就低,身后那人不知轻重的捂着她,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人在她身后移动了一下步子,下巴蹭着她的后脑勺,她察觉到他正在东张西望,或许他也在琢磨下一步的打算,看来这男人并不是有备而来。不长的时间过后,身后那人手上力量更甚,莫宁呼吸越来越不通顺,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昏过去。
这之后,那男人似乎想带着她转弯,一只手带着她的手移到了莫宁腰上,迫得她转了个方向,莫宁惊恐的眼睛里映入对门男人那扇大开的房门。灵光闪过,莫宁抢着最后一丝气力在他手里大喊:“你是对门那个男人?你在劫持我?!”
这一声过后,身后那男人明显吓了一跳,动作一大之时,莫宁抓住空档,穿着长靴的鞋跟狠狠踩向那男人的脚。颇有些不踩烂不罢休的意味,那男人吃痛,一下就放开了她。莫宁得闲脱身,气都来不及呼,又急忙转了个身,抬腿朝身后那男人□狠狠一击,腿还没来得及收回,又拎好包,直接从那男人瘫软下去的大腿上跨了过去,拉开楼梯间的门,飞快跑下了楼。
她怕得要死,根本看不清脚下的楼梯,只是机械的抬腿,下台阶,抬腿,下台阶……胸腔里憋了许多许多气,她喘不过来,就抬起无力的手抚着自己的肺部,还是没命的跑……
跑了太久,到达平坦地的时候,因为惯性的原因,她摔了一跤。摔得很疼,她却来不及管顾,仍是跑,一直跑。
出了小区口,拦了一辆车。
司机打下“空车”的牌子,看着后视镜里喘气连连的她问:“小姐,赶时间吗?去哪儿?”
莫宁此时已经流出了眼泪,狠狠摘了围巾,她还是觉得喘不过起来,又摇下车窗,任大股的寒风吹过来。
司机师傅习惯性的以为这是和人吵完架后的失意女人,很体谅的不多话,又柔声问:“去哪儿呢?”
“随便。”莫宁道,眼泪越来越多,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司机师傅摇了摇头,道:“送你去个疗伤的地方吧!”
莫宁没有接话,司机也不多言,发动了车子。
流了很久的泪,莫宁还是掏出手机,拨了顾准的号。这时大概是纽约的早晨,莫宁没抱希望顾准会接,她就是想打给他,哪怕回应她的只有忙音。
意外的是,顾准接得很快,他的语气还很轻松:“喂?”
莫宁“呜”的一声没忍住,伸手掩了口鼻,对着手机里哭了出来。她还是后怕的,很怕很怕,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虚汗,被风一吹,凉意愈深。
顾准语气很快变了:“怎么了?”
莫宁呜咽了很久,才道:“我,我被……我被对门的男人……袭击了。”
莫宁看不到,顾准在电话那端倏然停下了前行的步子,眉头深深皱起,瞳孔急收。如果用一个词来比喻他此刻的表情,那就是——暴风骤雨。
莫宁在宾馆休息了一晚上,这期间,她没有挂顾准的电话。直到躺在宾馆的大床上,她还能听到顾准在那边对她说:“晚安。”
这个电话一直持续到顾准踏上回国的飞机。
事实上,文森特对“妙茶”事故的处理结果还没有下来。
周日的中午,莫宁还窝在宾馆看包里一直揣着的那本书时,门铃被摁响,起先她还以为服务生的午餐送过来了,趿着拖鞋走到门口,模糊的视线才刚对上门口的人,她的目光便立刻矍铄起来,门口男人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头这才松开,下一刻,他便张手抱住了她。
原来,对一个人的担心可以到这样几近疯狂的地步。
莫宁被他厚实的拥抱锢得的喘不过气来,推推他,她道:“怎么回来了?”
顾准没有放开她,转而拦腰抱起她,右脚轻抬,关上门,他把她轻放在宾馆的大床上,忽然倾身下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他仔细的盯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在看到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后,他的表情里闪过一丝心疼,然后他温暖的手已经触及那块地方:“疼吗?”
莫宁被他这样的珍视感动,笑了笑,抓住他的手说:“不疼。”
顾准自从接到莫宁电话开始就一直恍惚的想,如果那个电话不是莫宁打来的,而是某个陌生人找到她的手机,打电话通知他她的噩耗……他就是被这样的想法催得恨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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