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撞了太岁,以至于总出状况。她急吼吼地想出黑崖,却如同困兽一般,动弹不得。她不急着走了,准备等休休来救,却被拍昏,直接带出了黑崖。
人生啊,真是浮浮沉沉呐。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掠了她的人,没准备虐待她,反而是好吃好喝供着她。
不可否认地说,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清洗干净,伤口被照料妥当,桌子上还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美食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归西了。若非如此,怎能梦想成真?幸好,伤口还在痛,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活着,真好。
唐佳人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僵得厉害。看这个样子,自己应该是躺了有一段时间了。她想不明白,自己虽受了一些惨无人道的折磨,但不至于昏迷不醒吧?一定是掠走自己那人下手太重,将自己打伤了!
唐佳人用极其坚韧的毅力,呲牙咧嘴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站起身。本想出去转转,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却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美食。冷热皆有。色香味……唐佳人嗅了嗅,竟没闻到香味。相反,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放了许久的大便又淋上了陈年老醋,堵得是令人作呕啊。
她察觉到脸上有东西,于是勉强抬起手,摸了摸脸。
她的脸上缠着一层层的白布条,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嗯,还有两个鼻孔。
唐佳人低头打量自己一眼,看见自己身穿特别柔软的乳白色衣裙,受伤的部分都缠着白布带,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皮影人,只有几个大关节可以活动。
她快速打量一下周围,见自己身处一间特别雅致的房间里。褐色的门窗,淡蓝色的帘子,原木色的座椅,三只白玉色的花瓶里还插着三把粉白相间的花儿。
佳人挪着两条缠满布带的腿,来到窗口,伸手推了推,没推动。走到门前,用肩膀顶了顶,没顶开。
自己就这么再次被囚禁了?
这是谁干的好事?!
不是反问,而是真心实意的问。
如此待遇,简直比黑崖之下强千倍万倍。如此,她就安心了。
唐佳人在屋子里转悠一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臭了。如此味道,唯有除掉才能更好的享用美食。奈何,那味道如影随形,好似源于她身上。
佳人举着胳膊闻了闻,感觉是又不是。
她想,也许是伤口不易触碰水,所以囚禁自己的那个人,并未帮自己清洗身子。如此也好,她更安心。
佳人不再瞎转悠,急吼吼地来到桌子前,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坐下,然后伸手去抓一块看起来十分甜的糕点。胳膊刚一用力,就痛得一哆嗦。她忙垂下手,弯下腰,张嘴去咬。结果,这个动作却扯伤了她脸上的伤口,痛得她直吸冷气。
看着满桌子美食无从下手,真真儿是种折磨啊。
不过,问题是什么?
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
障碍是什么?
障碍就是用来跨越的!
为了心中的理想,谁不得哭咧咧地向前冲啊。
如果跨越不过去,只能说明……她腿短。
唐佳人脱掉鞋子,踩掉袜子,以十分高难的动作,将脚扔到了桌子上,然后用脚趾夹起一根筷子,在糕点上戳来戳去。
起初,不见成效。但架不住佳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毅力。
片刻后,她已经可以将筷子准确无误地戳进一块看起来很甜很甜的糕点里,然后……扭着腿喂进了自己嘴里。话说,她上半身遭受到的伤害度比较大,下半身也就一些鞭伤罢了。
秋江滟的右手废了,左手也使不上多大的劲儿。她看起来被抽得挺惨,但并未伤到筋骨。
唐佳人心知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急着找镜子自虐。她就围着桌子,一口接一口为自己补充体力。她的喉咙不见干渴,显然有人给她喂过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颗空荡荡的胃填满,让自己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脸。
要说人的潜力,绝对是被逼出来了。她刚拿起一根筷子就已经挺吃力,如今拿起两根竟然可以夹东西吃!真是神一般存在的脚趾头啊。
唐佳人吃得眉开眼笑、洋洋自得。
这时,有个声音道:“看样子,你不需要安慰。”
唐佳人随口回道:“需要。你再准备一只烤乳猪来,就能安慰我累坏了的脚趾头。”说着话,扭头看向来人。
来者穿着宽大的艳红色衣袍,脸带银质面具,一头如同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露出的一截脖子却细长白皙,犹如天鹅般优美动人。
他的声音好似一场多情的江南春雨,听着就令人通体舒坦。尾音微微打了个卷,有种你侬我侬的味道在里面。
唐佳人觉得,这人的嗓子如果用来唱小曲,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实话,单听他的声音,她就得填两头烤乳猪。嗯,下饭!
红衣男子姿态风流的坐下,右手一动,扬起宽大的衣袍,露出十分白皙修长的手和细长精美的手臂,以及一根一尺来长的烟斗。那烟斗呈墨色,莹润如玉,实则却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细看,那墨色中带着金丝,端得是漂亮雅致。
当然,吸引唐佳人的不止是这些。最最重要的,还是红衣男子手臂上的图腾。那是三朵彼岸花,相互交织缠绕,开得凄艳无比。暗红色的花心和艳红色的花瓣,好似用鲜血浇灌而成。三朵相互纠缠,竟给人一种誓死方休的极致妖冶感。那花,从衣袖里钻出,沿着手臂爬向手背。颤巍巍的花蕊,缠在他的无名指上。随着他轻磕烟斗的动作,轻轻荡荡,那刻骨的媚便在他的指尖蔓延,那销魂的香便萦绕在了鼻尖之上。
唐佳人不是一个雅人,只是一个追求口舌之欲的俗人,尽管如此,她的心神还是随着他磕烟斗的动作轻轻一荡。
与喜爱无关,却与诱惑有关。
没由来的,唐佳人心中暗道:一段感情,若要开花结果,却要靠蜜蜂来踩两脚。眼前这只,不只是可以结果的花,还是要来踩两脚的蜜蜂。
这样的想法有些怪异,却又无比清晰。
因为,唐佳人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嗯,怎么说呢,此人若是胸口鼓鼓,佳人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身材修长一些的女人。虽然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见女子扭捏之态,但那萦绕在他周身的气韵,却好似散发着魅惑味道的花朵,端得是招蜂引蝶。
唐佳人与不少俊美男子打过交道,但像眼前这位如此勾人的,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打眼一看,唐佳人觉得这人有三分熟悉之感。可细看之下,又觉得他不像自己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最起码,那感觉就不像。
红衣男子缓缓抬眸看向唐佳人,问:“看什么?”
唐佳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了一句:“原本觉得自己是在看人,你这么一问,我咋就不确定了呢?”
红衣男子呵呵笑了起来。红色的衣裳震动,露出精致的锁骨,好似展翅欲飞的蝴蝶,煞是诱人。
唐佳人觉得,他那宽大的衣裳有种即将滑落的危险。
于是,她伸出了脚……
红衣男子看见已经探到自己嘴巴前的脚丫子,不笑了。
唐佳人将腿向下压压,用脚指头夹住红衣男子的衣领,向上拉了拉。
红衣男子问:“做什么?”
唐佳人收回小脚,回道:“帮你扯扯衣服,怕是肩膀露出来。”
红衣男子将身子前倾,靠近唐佳人,饱含魅惑地道:“怕我肩膀露出来?你怎知我不怕你脚脏?”
唐佳人小声问道:“是你从黑崖下将我打昏带过来的吧?”
红衣男子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唐佳人咧嘴一笑,眉飞色舞地小声道:“我好几天没洗澡、没梳妆、拉个粑粑都寻不到叶子刮刮,这样你都不嫌弃,还说嫌我脚臭,太见外了。”
红衣男子坐直身子,打量着佳人看。
唐佳人放下脚,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道:“你这目光,我才害怕咧。”
红衣男子幽幽道:“我怎么没瞧出你怕我呀?”微微打卷的尾音,让人觉得他好似在与你亲昵。
唐佳人回道:“我心里怕得要命,所以拼命吃东西给自己壮胆。你没听过,饭壮熊人胆?”
红衣男子缓慢的摇头。
唐佳人道:“没听过啊?哦,那是你见识少。”
红衣男子笑了。笑声从银色面具的嘴巴缝隙里传出,一点低沉,三分愉悦,外加六分的魅惑。他笑的时候,胸腔轻微震荡,肩膀上的衣服再次滑落。
唐佳人的脚再次扬起,凑了过去。
红衣男子止了笑,盯着唐佳人的脚丫子看。
唐佳人问:“你看啥?不知道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看吗?”
红衣男子不答反问:“是你自己伸脚过来的吧?”
唐佳人理直气壮地道:“人家脱衣服沐浴,你就盯着看?你看了,就是流氓!人家有银子,拍在桌子上,你拿了就是小偷!”说着话,夹起红衣男子的衣领,再次向上一提。
第四百七十五章:彼岸花般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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