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意色怏怏地跟在迎亲的队伍后,跟着往李家去。
“偏她这样笨拙的,有这样的福气,嫁给那样的人家。还是明媒正娶。”
“花无百日红,一时的新鲜,又能维持多久呢?招远侯家的公子名声就那个样子。难道还能守着阿梨到老。”
朱棠原本想看哪只贪财的绿毛龟要娶阿梨,本还想趁着今日大婚,找点不痛快,直到见到了李贽的面,方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一直幻想的样子。
“京中的什么侯爵,有时也不过是个唬人的空架子罢了。要不然也不会娶阿梨这样的。他说不得就是图韦家的钱财,可惜还是打错了算盘。”
韦老太爷握着家中的盐井不松手,哪里会让外人占了便宜。
“要是嫁进门没几日便被休了,那才叫人笑掉大牙呢!”那样光风霁月、风采翩然的侯门公子,如何就眼瞎看上了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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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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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成婚
直到被送入洞房,阿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李贽拿喜秤挑开盖头,见着新娘子的模样,不由一怔。
新娘的装束与平常大不一样,阿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眉毛画得细细的,唇形描作小小一颗樱桃的样子,妆容十分夸张。她的眼睛原本生得极美,这时反而因为上了浓妆,看不出本来精致的线条,若非还能瞧出一两分相似的底子,他都要吃惊是否被换了人。
一旁的喜婆倒是对这妆容极为自得:“我从年轻那阵子就开始给新嫁娘上妆,到现在做这行也二三十年了。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就跟画儿上的仙女走下来了一般……”
李贽忍着笑,打赏将人打发出去,回头见了阿梨,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就这般高兴?”阿梨蹙起细细的眉,见他乐不可支,心中有一丝狐疑,但一直紧绷着的紧张感也渐渐消失。
寻常女子出嫁,总是欢喜与悲伤参半的。尤其时下只讲家世和门户,父母议定的婚事,两口子说不得一面都未曾见过,到了洞房中,还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一夕之间,就要做世间最亲密和羞耻的事……
若夫妻之间情分平淡,相敬如冰,却要女子离了自幼亲近和疼爱的父母,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开始生活的另一重磨炼……想来便令人心生畏惧和忧虑。
可李贽的笑,如世间最温暖的阳光,化解了她心头最后一丝犹疑和忐忑的坚冰。
直到在喜轿上,阿梨还在设想着李贽或会悔婚,山匪或会突然攻入城中,陆甫或会突然卷土重来……
却唯独没有想过,那郎艳独绝的年轻男子,眉目含笑地望着自己,挑开盖头,望着自己傻笑成一团。
身边的床板一沉,李贽在阿梨身侧坐了下来,牵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浮动着莫名紧张又暧昧的气息。
阿梨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开口赶他:“你不去外头招待宾客吗?”
“要坐床,饮合卺酒,簪缨结发,行周公之礼……咱们的事情多着呢,外头的宾客,让两位阿兄应付就是。”
阿梨懵懵懂懂,但李贽既这样说,她也便点了点头,没有异议。韦兴如今接手了韦家的盐井,虽没什么深厚的根基,但也不是无足轻重的人。而李贽的那位兄长,更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赵国公”,想来有他二位迎来送往,也不算慢待了来宾。
李贽坐够了时辰,再忍不得阿梨顶着那样厚重的妆容,自去外头端了一盆水来,服侍阿梨梳洗。
面脂粉腻,足足泼了三盆水,方才洗净了。
“我特意请了城中最好的化妆娘子,早晓得她手艺如此惊人,合该我亲手替你上妆出阁。”
这妆容够李贽笑一辈子,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留下这样令人难以磨灭的记忆,着实也是憾事一桩。
故而,要亲手重新为阿梨上妆的念头便挥之不去。打开妆奁,将人抱在膝头,望着阿梨增之一分嫌浓,减之一分嫌淡的脸,呼吸却突然便热了几分。
“我从前读曹子建的《洛神赋》,说美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略有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阿梨色泽鲜润的唇齿,李贽屏住呼吸,将阿梨的肩压近了几分。
阿梨面颊上一红,瞥一眼外头还亮的天色,忙将手肘抵在李贽身前:“李司户,外头还有那么多人,你等会还要出去见宾客……”
李贽的手指转而滑到她脸颊上轻轻一拧,轻咬着她耳垂道:“还叫我李司户?”
阿梨张了张嘴,有些羞涩地唤他的名字:“敬宣……”
李贽眼中微一错愕,却又迅速敛去那丝不自然的神色,掐了一把阿梨的腰:“叫李郎,叫夫君都好,别叫我敬宣。”
“为……”
疑问的话尚未问出口,却被李贽衔住了唇。
阿梨被亲的脸红心跳,头昏脑涨,那点疑惑也随之被抛到脑后。
待李贽终于整理好被揉乱的衣襟,走出门的时候,阿梨终于细细回味起这一节来。她于李贽,若透明的水珠,一眼便被瞧个清楚透彻。阿梨也从没瞒过他什么。
可李贽于阿梨来说,却总是云遮雾罩。有人说他是个被流边为官的纨绔,但阿梨却清楚,他虽偶尔性子洒脱不羁,不服管教,行事也出格,但做起事来却从不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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