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乃是探春的寿日,元春早打发了两个小太监,送了几件玩器。
当然贾母黛玉等皆有寿礼,自不必细说。
用过饭后,探春换了礼服,各处行礼。
黛玉笑道:“我这一社开的又不巧了,偏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虽不摆酒唱戏,但少不得都要陪在老太太、太太跟前玩笑一日,如何能得空闲?”遂此,众人商议将开社时间改至初九。
这边宝玉不曾想他老子到家忙了几天之后,便想起要检查他与贾环贾兰的功课。贾环还好,不管每天有多忙,他都是抽时间出来习字念书的。而贾兰虽也贪玩,但有李纨时时看着,自然是没差的。
但宝玉就着实不行了,贾政许久不在家,他便把学业荒废了这许久。
他从贾母那里回到怡红院后,歇了半刻,袭人便乘机劝他收一收心,得空赶紧把书理一理,也好应付老爷检查。
宝玉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说:“已经晚了,这回肯定要挨揍了!”
听到这自暴自弃的话,袭人顿时被气笑了:“现在知道厉害了,早干什么去了?要是平时但凡能听我一句劝,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要是传出去,看别人怎么笑话你!”
宝玉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道:“那些书实在没意思,我就是不喜欢。再说了,我不读书关别人什么事儿?”
袭人在他身旁坐下,无奈的叹道:“你呀,早是怎么答应我的,难道又忘了?就是心里不喜欢,也别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老爷到时要是见你还是不成样子,难道不会怪到我们头上来?所以我想着,若是这样,我还是早些离了你出去,怕还好些。”
腾地一下坐起,宝玉眼睛瞪的老大,“不许你提这话。谁说我说话不算话了?明天开始我就好好的写字。”
“果然么?”
“我要是有一句虚的,就天打……”
“唉唉,说话就说话,谁让你发誓来着。”袭人捂着他的嘴嗔道。
“……嘿嘿,我不是怕你走么,你不想我发毒誓,那今后断不可再提要走的话!”将她的手拉在怀里,宝玉趁机要求道。
“好好,都依你的,快放开。现在我帮你磨墨,你趁着无事,快写几张罢。不然怕是要来不及了。”袭人忍不住开始催他。
“我时常也写了好些,难道都没收着?”
“何曾没收着。你昨儿不在家,我就拿出来,统共数了一数,才有六十几篇。这四五个月的工夫,难道只有这几张字不成?依我说,从现在起把别的心先都收起来,快临几张字补上。虽不能天天都有,但大概也看的过去。”
宝玉听了,自己又亲检了一遍,实在搪塞不过。便说:“今天得补个五篇方可。”
“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今晚能写两篇出来就不错了,还五篇呢。也不想想时间够不够你使的!”
宝玉神情顿时萎了,“两篇也是好的,纵是发困,那也要写出来。”
说话时,果真摊开纸张开始着笔临摹起来。写了两篇便被袭人劝睡下了。
至次日起来,梳洗了,便在窗下恭楷临帖。
早饭时间,贾母因不见他,只当是病了,忙使人来问。
宝玉方去请安,说:“写字之故,因此出来迟了。”贾母听说,自然高兴,就吩咐他:“以后只管写字,念书,不用出来也使得。你去回你娘知道。”
宝玉听闻,遂到王夫人屋里来说明。
王夫人便道:“临阵磨枪也不中用。有这会子着急,若是天天写写念念,少往不相干的地方跑,有多少完不了?”
宝玉低头做认错状:“儿子知错了。”
宝钗笑说:“姨妈不用着急,书本虽替不了他,字却替得的。等我回去临个十来篇给他,搪塞过这一步儿去就完了。一则老爷不生气,二则宝兄弟也急不出病来。”
王夫人听说,点头而笑,十分高兴。
宝玉也喜得忙向宝钗作揖道谢。随后王夫人打着让宝钗到宝玉那里帮着看看功课的幌子,实际却是有心让两人多些相处的机会。
在怡红院里,宝钗看了宝玉写的几张字之后,直笑他没长进。
宝玉惦记着诗社一事,因而便笑道:“好姐姐,咱们本是约好了今日到林妹妹那里起桃花社的,怎么你也不急。想来她们已经去了,我们也过去罢!”
宝钗笑说:“这我自然记得,不过现在到底是你的事重要,还是林丫头的事重要呢?诗社什么时候都能办,少了咱们亦无不可,你是急的什么?”
宝玉顿时语塞,他知道现在应该一心扑在读书上,但是姐妹们约好的事,若失言也不好!
众人在潇湘馆等不到他,便让人过来请他。这正好合了他的意。
不想袭人一把将之拉住,“还有时间去什么诗社?正经老爷这事才是要紧大事!快收了那玩心罢。”
宝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安心忙你的罢,我先过去那里,和她们说一下就可。”说着,她也不等宝玉是不是高兴,便往外去了。
袭人拉着宝玉到书房,“好了,有宝姑娘帮你去说明,你也不必担心了。快静下心来做你自己的事。”
待宝钗到了潇湘馆将此事与众人说了,探春笑道:“早不用功,现在抱佛脚能来的及?”
“来不及,那也比不写的好。所以暂时予他几日的假罢。”宝钗笑着提议。
探春想了想,“不然我帮他写几篇凑个数,到时就是赶不及,那也能少得些骂!”
要是此时宝玉在这儿听到她的话,定然会感激涕零。
但他此时并不在此,于是宝钗道:“还是你有心了,能帮他赶出几张来,自然再好不过的。不过想来也真是好笑,他如今急成那样,却还想着要来林妹妹这边。若能把这种积极的心思花一半在读书上,今日也必不会如此了。”
黛玉听了也不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淡淡地笑说:“有宝姐姐的时时提点着,二哥哥也就好了。”
第二百八十章 临时抱佛脚摹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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