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赖大急跑着进来回说:“沈老来了。”
王夫人听了,一颗心便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当下也不和尤氏李纨闲话了,忙让人将之请进来,又吩咐下人去贾政、贾赦过来。
贾政原是才从城外国丧处回来,贾赦早送了信给他,他虽然心里焦急万分,奈何以他的身份却要等国丧完毕方可回城。
昨晚贾政一回来,便急急的到贾母处问安,其他诸事不管。不过因几日不得休息好,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贾母见了之后,因心疼这个小儿子,便直接撵了他去休息。
第二日贾政去和贾赦商议事情,听下人来回,两人也不多说,忙一起去到贾母处。
此时沈煜已经到了,正在给贾母号脉,王夫人和贾琏皆待在旁边。
号完脉,沈煜对贾母笑说:“老封君身体已经大好,想来不日便能出去走动走动了。”
贾母听了直笑:“有劳您亲自跑这两遭,实在是我这老婆子的福气。”
“呵呵,哪里有劳烦一说。老封君福气不浅,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随后又说了几句,沈煜便出来了。几人亦陪着。
贾政望了王夫人一眼,她很知趣的带着几个婆子退下了。贾政先给沈煜行了一个大礼,以表对贾母的救命之情。
沈煜摆了摆手,“政老爷不必如此,老朽实不敢当。”
贾政笑道:“听大哥说,要不是沈老能大驾光临到此,家母的病可是难以医治的很。如今病况渐渐稳定,这多亏您的医术高超。晚生在此谢过沈老大恩。”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说起来也实在惭愧,老封君所中的毒,老朽至今未能找到破解之法,虽有些头绪,却不能给政老爷十分肯定的答复。”
贾政听此,笑容一顿,心随之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沈老您的意思是?”
沈煜也不拐弯抹角,身为医者,他深知医德是根本,即便是在宫里当了这许多年的御医,他也不会做出为顾及自己所谓的面子而欺骗他人。
“那日要了老封君素日里饮食的单子,并未发现有何异样,搭配的也合理妥当。”沈煜沉声道。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贾母一定是种的某种慢性毒药。所谓慢性,就是短时间内并不明显,甚至让人难以察觉。但随着时间渐久,它对人体的伤害已然造成,且还很难根除。除非找出此毒到底系是何物!
“那依沈老高见,家母又怎会中毒?”贾政不解。
沈煜想了片刻方道:“老封君素日里常吃的菜谱我已经见过,但就怕是沾了平时不常食用的,之后又误用了与之相冲的东西。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贾政和贾赦互望了一眼,两人眼里皆露困难之色,这叫他们如何好着手去查?
“老封君的症状老朽了解过,回去后亦查了典籍,书里虽没有明确记载,不过相似的例子却是有的。上次老夫开的药方便是用于压制此毒,短时间之内是无碍的。不过今日我来,除了说明情况之外,亦是来赔罪的,耽搁了几日竟未能研制出此毒的解药,实在惭愧。”
沈煜一生痴迷于医术,别人都道他医术超群,然如今面对一个慢性毒药时,竟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了。
贾政握紧了拳头,“难道沈老就没有办法么?”
“……也并非是没有。恕老夫多一句嘴,老太太素日里吃的人参养荣丸暂且还是停掉罢。”
贾赦听了却道:“那是老太太最常服用,亦是用来调养身子的,沈老以为有何不妥?”
沈煜自然还无法肯定,不过是借用了医书上的一例病症,暗自推出来罢了。所以此时亦不好解释与他们听。因而只道:“老封君今时并不适合再服用此药,老朽已经另配了一种更加温和滋养的补药出来。”
“家母的病莫不是因为服用此药才造成的?”贾政猜测。
沈煜见他多心,便笑道:“政老爷放心,人参养荣丸素来都是养生的极品,它本身并无坏处。只用药得看具体症候,有的时候不能见它好,就一味的盲目服用。”说着他向身后的药童示意。
药童见了连忙自箱子里取出一张方子和一副药材,上前递给贾琏。
沈煜随后起身,“医治老封君的解药,老朽虽不敢夸口,但一定尽力而为。之后还要进宫一趟,这便告辞了。”
贾政和贾赦有心要留,奈何既是要进宫去又不能耽搁。于是贾政和贾赦亲自将人送出二门,直等人上了轿子方才回来。
待贾政回去见贾母,此时黛玉等也都进来了。但却独独不见宝玉。
贾政皱眉,心中不悦。和她们几个姐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有他在这里,她们几个姐妹陪着贾母也都一脸拘谨。
要说宝玉也不在别处,此时正在薛姨妈屋里。说起缘由,便是因为柳湘莲进京来了,此时被薛蟠正请到薛姨妈处来。
宝玉在薛姨妈屋里第一眼见到柳湘莲时,被吓了一跳,他们素知柳湘莲与薛蟠不和,如今怎会到了这里?
暗奈下心头疑惑,宝玉被薛蟠安排坐于柳湘莲右侧。几人问了好。之后宝玉才从薛蟠及薛姨妈口里得知这其中的缘故。
“没想到柳兄竟与尤大嫂子的三妹定了亲,可喜可贺!”宝玉向柳湘莲道喜。
柳湘莲早将尤三姐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在得知她就是贾珍的小姨子后,心里便十分后悔当初应了贾琏和薛蟠的哄骗。
那个三姐虽然性子豪爽大方,奈何行为却实在是有失检点。与贾珍贾蓉俩父子时常不分轻重的搅在一处,这样的姑娘家,他如何敢要?
现在宝玉一个劲儿的给他道喜,但喜从何来呢!
“贾兄一向可好?”不想同他在此事上耗费时间,柳湘莲故意转移话题问道。
“挺好的。倒是柳兄许久不见,想必定是又去了不少地方罢!”宝玉深知他喜爱游历,并不是一个能在一个地儿待得住的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贾政细问贾母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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