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尤氏在侧,王夫人便暂将不愿意去的七八个女孩子留下,分散在园子里使唤。把将要离开的四五人皆令其干娘领回家去,单等她们亲父母来领。
贾母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给了宝玉,小生藕官指给了黛玉,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大花面葵官送了湘云,小花面豆官送了宝琴,老外艾官指给了探春。
当下她们七八个女孩子各得其所,便如倦鸟出笼,每日于园中游戏。众人皆知她们不会针黹之事,皆不大责备。不过其中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应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女工。就如藕官。
藕官被派到黛玉处,黛玉对她并无什么要求,只让她守好本分便可,其它的不过是整理收拾外间的两间屋子。
不过黛玉没有交代她,自有人会说。紫鹃灵央单交代了她一些潇湘馆的注意事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些人来了不要多话,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皆细细的叮嘱了她。
藕官到了这边,每月也是有月例银子的,只是小丫头每月仅是五百钱。
不过凡事在黛玉手底下做事的,黛玉一般是不会苛责的,而且相反的,潇湘馆这边的婆子丫头们每月皆有两分银子可领,因而藕官到了这边亦是如此,每月会多得一两银子。
藕官暗道,怪不得林姑娘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服侍的比谁都尽心,原来是摊上了一个好主子。
后见黛玉屋里紫鹃红樱都是会女红的,而且主子一手苏绣更是令人叫绝,因而便生了学针黹的念头。
黛玉知她原是演的小生,而且为人也很是义气,如今和她的一群好姐妹分开,各有了各主。肯定不会那么快就习惯,因而便让灵央紫鹃红樱等时常带着她一些。藕官自然心里又是感激。
一日正是朝中大祭,贾母等五更便去了。下处用些点心小食,然后入朝。待早膳完毕,方退至下处歇息。
用过午饭,略歇片刻,复入朝侍中晚二祭,方出至下处歇息。直到用过晚饭才回家。
可巧这下处是一个大官的家庙,是比丘尼焚修,房舍极多极净。东西二院,荣府便赁了东院,北静王府便赁了西院。北静王府里的太妃少妃每日晏息,见贾母等在东院,彼此同出同入,都有照应。
因贾母很晚才归,黛玉这几日难得能见到,如今园中人多去,黛玉白日便多了很多空闲。因而便时常到妙玉那里去走动。
这日早饭过后,湘云去了探春那里,说是商议开诗社一事,黛玉则径自去了栊翠庵。
问了妙玉日常,她所答也不过是每日念经写经文等。
“姐姐可有考虑过再回苏州去?”黛玉问妙玉。
妙玉斟茶的手一顿,笑道:“为何这样问?”
“因为我打算和思儿回苏州看看,姐姐不如就同我一道如何?”黛玉想要是妙玉也能一起,那自然是好的。
“怎么想起回苏州了?”妙玉虽然知她势必会回去一次,但没想到会这样快!
黛玉笑道:“思儿那日问及,便在考虑了。到时肯定是要回老祖宗家去的。”
“既林思希望的,那确是该回去看看了,不过你要是问我,我只能告诉你,暂时是无打算的。”妙玉说完,便端起林思送的青莲底白玉边的半透明茶器轻轻的抿了一口。
黛玉有些失望,“姐姐到底为何留在京中呢?听思儿说你当日不告而别,将一个书院全托由苏先生打理,但苏先生来了却又不见。”
妙玉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多问?”
黛玉实际上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想到现在的妙玉是个出家人,并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妙姐姐是嫌我多事了?”话里含着丝丝委屈。
妙玉白了她一眼,“这是你说的,要是其他人你看我理是不理?”
“噗,听了姐姐这话,我应该高兴么?”黛玉失笑。
妙玉继续喝茶……
过了一会儿,妙玉道:“你回去之后,帮我去书院看一看,苏先生久不在,不知情况如何?”
“……姐姐还是放不下的!你放心,虽然我不知具体回去的日子,但大抵也不过三月的事。若是回去了,书院我自是要去的,毕竟思儿也是那里的学生。再者那又是你的心血,也无需姐姐提醒。”
两人又闲谈了许多,直到近午时,黛玉才起身回去。黛玉出来时,灵央雪雁都跟着,就恐再遇不测。
好在一连这几日都平平静静,黛玉口里的陌生男人也再没出现过,但灵央雪雁还是一刻不敢放松警惕。
且说大观园内因贾母王夫人天天不在家内,各丫鬟婆子皆有空闲,多在园内游玩。
尤氏又将梨香院内伏侍的众婆子一概撤回,并散在园内听从使唤,因而这一下子更觉园内的人多了几十个。
因文官等几个小丫头,或心性高傲,或倚势凌下,或拣衣挑食,或口角锋芒,七八人中不安分守己者拘多。因此众婆子含怨,只是口中不敢与她们分争。谁让文官几个多是分在了她们惹不起的主子门下!
午后宝玉整个人懒懒发倦,袭人便说“今日天气不错,也不冷,你且出去逛逛,省的撂下粥碗就睡,存在心里不消化。”宝玉听说,只得走出院来。
因近日将园中分与众婆子料理,她们各司各业,皆在忙碌。有修竹的,也有植树的,也有栽花的,也有种豆的。池中间又有驾娘们行着船夹泥的、种藕的。
看见湘云、香菱、宝琴与些丫鬟等都坐在山石上瞧她们取乐。宝玉便也慢慢走过来。
湘云见到他来,忙笑说:“快把这船打出去!他们是接林妹妹的。”众人都笑起来。
宝玉红了脸,也笑道:“人家的病,谁是好意的?你也拿来取笑儿!亏得林妹妹素日里最疼你!这话让林妹妹听到,看打是不打你?”
湘云笑道:“病也比人家不同,原就招笑儿,反倒不让人说了。林姐姐听到也只恼你,断然不会打我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提回乡妙玉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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