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眼中已经不再含泪,唯一没有被易容所掩盖过去的那双绝丽无双的眸子眼周略红, 是先才的泪意染上的水红。
崔游刚垂眸下来, 她的手就像是被灼烫了一般,收吧,过于欲盖弥彰,索性只能僵在他的下巴上。由于紧张, 还一时没控制住手,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淡青的下巴手感青涩粗糙,划过手掌心下生出异样的酸。
她这么摸了两下,崔游反而没有刚才那般僵硬了,眼神黑沉脉脉,低头看着她笑。
姜无芳总算是被他笑得心更加酸了,心下暗骂崔游纵美色惑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可又偏偏是她自己先伸出的手,说不得旁人,只想着赶紧将自己那双作恶的手收回,好平复一下自己胸口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
谁知她刚要将手收回,一直在看她的眼光由挣扎到像是决定孤注一掷的崔游反应更快,大掌一掠,将她的手按回去。
“你要摸就摸,不要了就要跑,当我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了。”崔游捉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指尖还轻抚了两下她的手心。
“我……我是看刚才这有一只……”姜无芳狡辩。
崔游扬眉打断她的话头:“哦?有一只蚊子么?”
姜无芳赶紧巴巴点头,崔游又道:“嗯,你接下来肯定还要说是为了替我赶蚊子,是么?”
她凝滞地再点点头。
崔游故意将笑敛起,严肃道:“草儿奴,你刚才还说我对你好,何苦这么快就忘记了要来骗我。”
姜无芳张张口,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的绮念简直是亵渎他,“对不起……”
“即便你我之间不分彼此,可我的脸从未被女郎摸过,今日可是头一遭,娘子是不是该对我……负责才是?”他眸光流转。
姜无芳赶紧转开眼,当初只觉得崔家阿檀好看,如今看来那双眸子太过摄人,郎艳独绝,看一眼便让人心跳不止。
她瞠目结舌,“我只是碰了一下你的脸,要如何负责?”
崔游状似失落,松开了她的手,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不认账。”
姜无芳手像是被烈火灼了,抽回来,提高声调:“好么好么,我给你做好吃的,阿檀别闹。”
她的余光扫到崔游放到身后的那只纸鸢的尾巴,退开一步,问道:“这个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崔游哪里不知这人在转移话题,却也没有再逗她,羞恼了可就不好了。
“你说要送我的,我就能寻回来。”他淡淡将当初的艰辛隐去。
那个她被强行带走的仲春与暮春之交,纨绔们以为他没有了庇护,便强行将他的皮靴丢进湖水里。
他为了去寻那只脱了线的纸鸢,赤着足跑了许久,满脚都是被砂砾磨出的血痕。
她伸手将纸鸢接过,感叹道:“即便是寻回来了,也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啊。这是我做的最得意的一个,想来也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躲过时光的磋磨。”
她当初答应了崔游要送他一只纸鸢,做了许多个,这个是她挑出来的,看起来最为矫健漂亮的一只。
如今虽然大致的形状还在,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飞得最高最好的得意模样。
“它虽然如今有些掉色,但是仍旧能飞得很高。”崔游道。
姜无芳好奇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崔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
“娘子别看这纸鸢看起来有些旧,飞得的确高。每年暮春崔相公都会来这里放放纸鸢,这纸鸢像是有灵性似的,别的纸鸢都是风越大飞得越高,这个反而是只要有些小风,就像是要戳破天似的。”戍兵从楼梯上来了,听见二人的对话,插嘴道。
姜无芳点头,小声对崔游道:“这个纸鸢的尾巴我改了一些,做得尖细不笨重,一点儿小风就能扶摇直上。”
戍兵手里还拿着瞭望楼下面的锁链,笑道:“我这就要换哨了,相公还要继续待着的话,我这边吩咐一下接下来的兄弟给您留着门?”
崔游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下去了。”
“好嘞好嘞。”戍兵转头就下去了。
“走吧。”崔游对她道。
姜无芳率先走下楼梯,对他道:“没想到你如今还那么喜欢放纸鸢,可怎么想着每年来这里放纸鸢?这里有角楼挡着,风还小些,若说放纸鸢最好的还是要没有遮挡。”
崔游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远远投向日头落下的地方。
灿烂的霞光如金锦铺满那处残垣空宅,迟暮最后一抹热烈尽数献给曾经辉煌的寂寥宅邸,几只归鸟飞过树尖,隐没林翳。
“喜欢,便来了。”他转过头,拿着纸鸢,也跟着下去了。
*
“娘子,程娘子说没有胃口。”小满原封不动将盛着吃食的碗碟端了回来,忧心忡忡。
如今他们几个相近的都已经知晓了莫非从邛州带回来的这两个人的遭遇,其他人可能还只是觉得遭遇太惨,为之扼腕,而也遭遇过大变的小满则颇有些感同身受,十分心疼这位程娘子。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来得更叫人难过的呢?
“怎么回事?你按照我的话都说了吗?”姜无芳将刚磨好的匕首收回刀鞘,塞回袖中。
小满放下托盘,无奈道:“可不吗,都说了,人是铁饭是钢,可是程娘子说自己都知道,只是忧虑在胸,什么也吃不下。那样子真是可怜,我刚给她倒了一杯水,没喝两口全吐光了,看到这些菜也是蔫蔫的,没什么胃口。我劝她说是这是娘子的手艺,好吃的,吃一口就开胃了,她刚要一试,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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