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夫君死了,忠仆也殉主了,人都说人生三大得意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怎么到我这儿偏偏是死丈夫呢?”楼望舒眼眶红红,抽泣道:“你们别听我嘴上说的坚强,其实那都是骗人的,我也想有人依靠,我也想有人安慰,可惜他们都命不好,遇上了我,大好的青春就这么葬送了。”
覆盆子道人配合的表现出难过,“我们都理解夫人的不容易。”
楼望舒心中感慨万千,“我不仅成了寡妇,还失去了钱财以外的一切。”
丫鬟心头一酸,语气坚定道:“您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但这不足以缓解楼望舒的痛苦,她捂着胸口,悲愤欲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烦恼,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丫鬟:……
丫鬟收回刚刚的话,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人生都没有了烦恼,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也只能找找感兴趣的事做了。”凡尔赛·楼望舒柔弱地说:“比如宋家的家产我就很感兴趣呢。”
石头差点被口水呛住,咳嗽两声试探地问:“我这就以您的名义传唤所有的管事过来?”
楼望舒有些纠结,“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别人?”
石头道:“宋骅邺一死,小少爷还小,宋家能做主的也只有您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吧。”她很“勉强”地说。
石头:“您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楼望舒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当然是越快越好。”
石头:……
“对了。”楼望舒指着地上宋骅邺的尸体,“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尸体和炼丹炉处理掉,不然我触景伤心,一想到夫君是被我杀的,我这心里呀就高兴得不得了,影响我在管事们面前装出痛苦的模样。”
楼望舒:我好坏呀~
我好难过:(
我装的~
嘻嘻~
石头:……
覆盆子道人竖起大拇指,“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楼望舒递给他一个“还用你说的”眼神,“你办事也很不错,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吧。”
覆盆子道人大喜过望,嫁胡子都掉了,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夫人抬举,小人必定不负夫人所托!”
楼望舒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这个覆盆子道长是她找来扮演道长的演员,实际上是个偷鸡摸狗的混混,她就看上他大本事没有,说瞎话面不改色,还有急智的这一点,留在身边做个狼狈为奸的小人倒也不错,有些不利于她形象的事情他做起来正好。
她演了这么一场,身体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后叫石头把这院子里的东西都处理干净,然后便回去睡了。
两天后,宋家各地产业的掌柜和管事都齐聚江南,不仅是他们,其他有心人的目光也都钉在了门前挂着白幡的宋府上。
宋家当家人宋骅邺死了,只留下一双孤儿寡母,多么适合竞争对手吃肉喝血的情况,有背景有人脉的商贾已经张开饥渴难耐的大嘴,只等着宋家那位主母掌握不了全局,将家产拱手让人。
事实真如他们所想吗?
宋府正厅内,上首坐着精心打扮过的楼望舒,数十个掌柜管事坐在两侧,这么多人,除了喝茶的声音,大多时间都很安静。
楼望舒知道这些掌柜管事们为何不说话,无非是不服呗,觉得她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大阵仗来?
她由着这些老头们傲慢,等到众人杯中的茶水添了一次又一次,喝了个水饱后她也不急。
等到众人憋不住要出恭的时候,楼望舒派人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恭,她还是不急。
她是不急,其他想放水的掌柜管事们急了。
有个老头子憋气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楼望舒勾勒的黛眉上扬,睁大眼眸,笑道:“整治你们呀!”
在众人的怒视下,她不疾不徐,朝身边丫鬟摆摆手,丫鬟领命,带人搬上来厚厚一摞账本。
“夫君去了,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我,我不管以前夫君是如何对你们私底下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但在我这儿不行。”
楼望舒捞起一册账本翻了两页,随后扔到掌柜管事们面前,“你们之中有多少人搞小动作,我不是查不出来,但我既往不咎,愿意给你们次机会,可以后便不能再出现假账烂账。”
“孙掌柜,吴管事……”她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你们以职务之便谋取了多少钱财不用我明说吧?”
被点到的人装傻充愣,“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哦,是吗?”楼望舒笑容明媚,“那可惜了,我在好多宅院里发现了自称是你们的妻儿的人,如果你们不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假冒的,说不定是隐姓埋名的逃犯之后,看来我得将此事禀报给总督,让他好好清理清理。”
众人脸色突变,愤慨地望着上首的女人。
“夫人你真的要做这么绝吗?”
楼望舒不答,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银手镯,众目睽睽之下把玩着,“这里面刻着“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一看便知父母的一片慈爱之心,着实让人感动,你说是不是呀,刘掌柜?”
刘掌柜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他老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孩儿的贴身之物怎会出现她的手里,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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