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这个女孩来顶楼是来找台长的,毕竟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大的罪名,肯定是有苦衷的,这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就是个巨大爆点。
但没想到岳向欣上顶楼后,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眼看着就要跳下去了。
岳向欣站在风中,摇摇晃晃,她看着不远处的热心女孩,缓声说道:“谢谢你,快点离开吧,留在这里对你来说没好处。”
何娅紧张地短叹一声,转身离开去叫了警卫来帮忙,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
她站在电梯口焦急地等待,却没想到等来了刑警队的人,“我……”
于景看到何娅的表情,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你啊你。”
何娅低着头不敢吱声,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守住这里,别让楼下的记者上来。”于景说罢,推开了玻璃门,缓步走向岳向欣。
岳向欣看着越来越近的于景,大声制止道:“别再向前了,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好,我不往前。”于景停下了脚步,注意到岳向欣手臂缠绕着绷带,不停往外渗血,而身上其他地方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她整个人此刻看起来非常虚弱。
于景低声对着对讲机说道:“喊一辆救护车来,嫌疑人的情况非常差。”
“放下!听我说话!”岳向欣看着警察在和其他人通消息,气得往后退了半步,再往后一点就要踩空了,“你以为我用这种方式见你们,是为了什么?”
于景颔首,放下手里的对讲机,双手摊开,示意自己现在手里没有东西了,“好,我就只听你说话。”
他看了一眼岳向欣的脚,询问道:“岳向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
岳向欣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忍不住大笑,在高楼的狂风中,此刻的她无比凄厉。
“于队,如果今天之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还会来吗?你们还会查到我想要的真相吗?”
笑声停下,她缓缓摘掉了自己的口罩,一阵风吹过,带走了她最后的遮掩。
为了报仇,她割掉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皮,大量失血使她此刻看起来面色惨白。
口罩遮掩的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被烧穿的脸侧正向外淌着口水,她每说一句话,都在扯动刚愈合的伤口,更何况是之前的大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的脸流下了血水和脓液,和着她的眼泪,滴在了她白色的衣服上,格外显眼。
如今的她,不是厉鬼,也像只厉鬼了。
“你可以来警局,告诉我们你的遭遇,我们同样会查下去。”于景说到做到,他们做警察的,比谁都希望这座城市没有案子,巴不得自己失业。
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他们永远冲在第一位。
如果岳向欣在醒来后立即选择报警,配合警方一起调查,或许他们能早日挖出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也能救回那些死去的受害者。
如今的岳向欣,受伤沾的不仅是曾冬兰那些人的血,还有李巧慧、刘武他们的。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这是何苦呢?
岳向欣听到警察的话,不屑地笑了笑,“然后呢?让他们坐个几十年牢,再出来吗?不,我想他们死,死在我的手上!”
她冷静地说着话,宛如暴雨前的宁静。看着将顶楼围起来的警察,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于队身上,“于队,我就是相信你们,才会把人皮寄到警局,我知道你们一定有能力,帮我查清真相。”
于景看她越来越后退,在消防没有到达前,试图让岳向欣平静下来,“好,我们帮你查,但还很多证据需要补充,你先下来,陪我们回去做笔录,好吗?”
岳向欣表情有些犹豫,但依旧没有上前。
“囡囡!”岳锴挣脱警察的押解,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警员迅速将人摁住,想要将岳锴先带到旁边,但岳锴嘴里嚷嚷着,“你们别动我,她是我囡囡,让我和她说话!”
“你滚!”看到岳锴,岳向欣掩盖不住眼中的仇恨。
岳锴面色一滞,看着即将掉下去的女儿,跪在了地上,请求道:“孩子,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你凭什么说过去了?”岳向欣紧咬着牙关,胸口起伏加快,“都是因为你,逼走了妈妈,还害了我。你配说过去吗!”
如果她大学住校,学校里那么多人,歹徒哪有机会下手?
如果岳锴好好工作,他们也不至于一直住在贫民窟里,那里全都是巷子,到处都是阴影,她躲都躲不过。
岳锴紧咬着下唇,重重地捶着自己的心口,心中满是悔恨,他对着女儿不停磕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替你去死,你下来好不好……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岳向欣冷眼看着岳锴不停磕头道歉,牙关微微紧咬,这就是她曾经固执的父亲,如今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她是该动容,但一些事,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她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可能原谅的。
看到岳锴,她就知道自己还是放不下过去。
她就是个破碎的漂萍,碎了就是碎了,就算努力拼好,风一吹,还是会散的。
现在的她,身上没一块好皮,之所以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能让警察注意到自己的案子,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她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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