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中，太皇太后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小福星完全继承了父母的厚脸皮，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怀里，嘴里不时蹦出一两句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逗得阵阵发笑。
    正如永泰帝形容的那样，不满周岁的她的确像是一个雪团儿。
    皮肤是惊人的雪白细腻，五官和扁豆小王妃颇为相似，一双长眉虽不似霍小王爷那般浓密，但比起豆豆那一双柳叶弯眉显得英气多了，当然也就少了许多柔弱感。
    这一点豆豆十分满意，将门虎女本就不需要柔弱温婉，英气勃勃才是她和霍骁的女儿该有的气质。
    她更喜欢的是小福星眸中的光彩，和她父亲一样璀璨耀眼，既漂亮又有神采。
    元湘今日也带着宇文小二来了慈安宫，把儿子扔给姜贵妃之后，她往豆豆身边一坐，靠过来笑道：“沅儿，你家小福星真是惹人喜欢。”
    豆豆白了她一眼，道：“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承儿和小二听见，有你这么当娘的嘛！”
    元湘不以为然道：“男孩子哪儿有这么小心眼儿，都吵着喜欢妹妹呢！”
    豆豆嗤笑道：“喜欢自个儿生去！”
    元湘暗暗拧了她一把：“我听说你和妹夫要去大西北了？”
    豆豆也不隐瞒，道：“祖父年纪大了，霍骁迟早都是要去西北的，只是不知道皇帝舅舅什么时候能允准。”
    元湘压低声音道：“还是你们好，我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出京城半步了。”
    豆豆也低声道：“莫非真要册立太子了？”
    元湘苦笑着摇摇头：“不清楚啊，这事儿闹腾都快一年了也没个准信儿……”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注意力虽然全都不在她们姐妹身上，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个适合深谈的地方。
    只好道：“算了，等咱们私底下再说。”
    豆豆握了握她的手，再次把视线转移到女儿身上。
    正在和宇文小二掐架的小福星见娘亲终于肯理她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掐架掐输了的宇文小二听见她哭，更是委屈得大声嚎了起来。
    真是没天理了，掐赢了的人居然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元家姐妹俩赶紧过去一人一个把孩子抱进怀里哄。
    “娘……娘……坏……坏……”小福星毕竟还小，说话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宇文小二大了三个月，但说话也不比小福星强多少，顶着一脑袋小黄毛儿扎进他娘的怀里，嚎道：“娘，呼呼……”
    两姐妹哭笑不得。
    姜贵妃笑道：“这表兄妹俩啊……三月的时候顾阁老寿诞，俩小的凑一块儿一开始也是挺亲热，后来也不知怎的小二就掐了小福星一下，他曾外祖母正说着哥哥不兴欺负妹妹，结果就被小福星反抓了一把，也是哭成一团，今日还是老样子。”
    太皇太后也笑道：“世人不都是这么长大的，有孩子的地方就热闹，让人单是看着就喜欢得很。”
    所有人又是一阵奉承。
    孩子们年纪小，哄了几句后就止住了哭泣，很快就在各自的娘亲怀里睡着了。
    太皇太后也乏了，并没有多做挽留，让人把她们送出了慈安宫。
    这一次离开京城，霍骁和豆豆也说不清楚他们多久之后能回来，准备工作自是比哪一次都充分。
    收拾行李的事情有下人们，但和亲人们告别的事情只能他们亲自去做。
    小福星周岁之前，小夫妻回了一次靖南侯府。
    年过六旬的老夫人皱纹和白头发比过去多了些，但精神还是很不错的。
    知晓豆豆要去大西北她满心都是不舍，但又找不出理由不支持孙女远行。
    俗话说小时夫妻老来伴，可年轻的夫妻又何尝不是伴？
    不管前路是平坦还是崎岖，不管尊荣还是落魄，都需要夫妻二人一起去面对。
    没有了人生路上的相扶相携风雨兼程，还叫什么夫妻。
    她把玩累睡着了的小福星抱在怀里，柔声道：“孩子啊都是愁生不愁长，用不了多久我们小福星也就能跑能跳了，和你娘刚到外曾祖母跟前儿时一般大小，一般标志懂事，记得要常回来看看外曾祖母……”
    老夫人的话听得霍骁和豆豆心里酸酸的，却又知道不管他们说什么也抚慰不了老人家心里的难受，只好默默在一旁陪着。
    元徵心里也不好受，对他们夫妻道：“让你们祖母好好抱一抱小福星，随为父去偏厅说话。”
    三人朝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一起走出了正房。
    在偏厅落座后，豆豆轻声道：“爹爹，陛下快要立储了吧。”
    元徵道：“万没想到你姐姐会走到这一步……只是立储一事，为父也拿不准陛下最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霍骁道：“父亲的意思是拿不准皇帝舅舅究竟会立太子还是直接立太孙？”
    元徵并不意外女婿的敏感度，点头道：“真要被逼到那个份儿上，怡王也未见得就做不了一名和合格的储君甚至是皇帝，这一点我们清楚，皇帝陛下当然也明白，只是怡王从来志不在此，陛下怕大周朝的江山走向衰败。”
    以大周朝目前的局面，旦夕之间便彻底毁掉的可能性很小。
    即便是四皇子那样的人当皇帝，只要元徵、霍骁等重臣的位置不变，维持住基本的稳定完全不成问题。
    但治国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尤其在永泰帝这样有大志向的皇帝看来，居安不思危，江山迟早易主。
    所以他对四皇子是不放心的，所以才会把刚满周岁的宇文承接进宫里亲自教养。
    豆豆道：“其实咱们也不用想太多，不管是立太子还是立太孙，最终皇位都是承儿的，姐姐即便名义上不是皇后，但也是未来皇帝的亲娘，正儿八经的皇太后。”
    元徵叹息道：“就是这样才头痛啊，你姐姐是什么性子，本想让她嫁与一个闲散王爷享一辈子清福，最终还是折了进去。”
    豆豆递过一盏茶：“爹爹莫要多想，有您这位当朝首辅坐镇，霍骁这位大将军掌握兵权，承儿将来的路一定会走得非常顺畅的。
    再说姐姐，儿子当了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整个大周朝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指手划脚，照样享一辈子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