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是来当母女俩的和事佬,“沅沅跟我说了她一点也不生你的气了,你就再哄哄她,明天再带她去风宴楼吃饭,如何?”
“如何?”陆鸢抬头看她,“不如何。”
“阿鸢,这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对她苛刻到什么程度才满意?”陆夫人情绪激动起来,“你是她亲妈,你可以心狠不理她,但她也是我的亲孙女,你不疼我来疼,孩子从小就没爸爸,你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对她动过手,她是气你打了她,陆鸢,你要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她六岁不到,能懂什么?”
陆鸢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月牙,她说:“沅沅的确年纪很小,但她该懂的也都懂了。”
“妈妈,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我六岁时在做什么您最清楚,我对沅沅苛刻吗?我对她的强势比您当初对我的一半都没有,难道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她好吗?”
陆夫人张张嘴,始终只是叹了口气。
“妈妈,自从我成为一个母亲后,我才知道您当初对我的良苦用心,我也不愿意打她说她,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她被甜言蜜语轻易哄骗,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我哄她疼她宠她只因为她是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打她我的心也会痛的。”
“这五年来我也在反省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我选择生下她,我便会好好照顾她养她成人,可做人总要讲道理,我当她妈妈这么久,到头来却比不上霍铭霄与她相处的半年,凭什么啊妈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哪里比霍铭霄做得差?我活该被认为是个骗子,我骗了她什么,骗子会把最好的一切拱手相送吗?妈妈,难道在她心里我这个当了她五年多母亲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半路相遇的霍铭霄吗?”
陆夫人走过来抱住她,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阿鸢啊,你跟孩子置什么气,你最乖了嘛。”她疼孙女,也疼女儿,一想到他们飞到国外见到产房里虚弱的陆鸢,当时真的天都塌了。
陆鸢埋在她怀中,身体因为哽咽和激动的情绪在轻微的颤抖,陆夫人眼角滑出泪,她伸手抹掉,就见陆鸢缓缓抬头看她,泪眼婆娑说了一句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的话。
“妈妈,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陆鸢24岁,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有刚出大学进入社会,有在学校读研考公等上岸,还有一部分结了婚,但是她已经有了孩子。有时候陆鸢的成熟会让人忘记她的真实年龄,她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着长大,陆鸢早就在更早的时候承受了同龄人不该经历的磨难。
她还年轻,无人在意她这些年的付出,因为她好似穿了金钟罩铁布衫堪称刀枪不入,定下每一个目标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结果,不需他人反驳。
正因为她的果断与坚韧,才逐渐丧失了本该属于她的鲜活。
陆夫人心里苦,嘴里也发苦,她劝不住陆鸢,只觉得她的阿鸢太苦了。
第二天一早,陆鸢下楼吃早餐就见到餐桌旁坐端正的陆沅沅,见她来,沅沅立马低头。
陆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给她推过去一杯牛奶,“沅沅呀,妈妈下来了,快把你准备好的牛奶送过去。”
陆鸢当没听见,坐在桌对面离她有点远。
陆沅沅没怎么犹豫,端着牛奶小声喊了一声,“妈妈,早上好。”
陆鸢接过牛奶杯喝了一口,放下就往车库走,陆夫人看着急了,怎么还气呢?正准备喊住她,陆沅沅拔腿跟过去,奶声奶气的喊她,“妈妈,妈妈,等等我!”
陆鸢走归走,速度倒是慢下来,直到陆沅沅牵上她的手软呼呼的问她,“妈妈送我去学校吧,我再也不跟小胖玩了!妈妈,好不好呀?妈妈,我这几天都有乖乖睡觉哦,没有故事也能睡哒!”
两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陆夫人才松了口气,她最近频繁想起陆鸢刚生孩子那会的事,他们没去之前她又是怎么熬过孕期的折腾,吐了没有,进补了没有,腿抽筋了怎么办。
都是后话了,陆鸢在她面前哭过后又成了坚强的大人。
陆鸢的手段即便是陆氏那群老古董也没有办法,她说要与顾氏开发林城的环岛项目,老股东们挨个去陆董事长那上奏,花个几百亿去开发一个荒岛简直莫名其妙!后来,政策落实,迎风的猪都能飞。
这才打消了那群人的古板念头。
章粼粼在十一点前过来提醒她。
“陆总,与囿安的老总及另一个股东的见面约在了风宴楼,得提前走了。”
陆鸢放下手中的文件,点头,“好,等我几分钟。”
章粼粼先去楼下车库等她,十分钟后陆鸢下来,换了一身不算太正式的长裙,是与暗色套装相反的颇为鲜亮的颜色,头发放下来,与上班时的严肃模样迥然不同。
陆鸢发现她在看自己,从包里翻出一支没开封的口红。
“302色新出的,烟熏玫瑰适合你。”
章粼粼接过去,“啊……哦。”嗐。
陆鸢到达风宴楼包厢,囿安的老总已经等在那,互相交流几句后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囿安老总热情介绍,“这是我们另外一位股东的助理,叫……”
“栾承。”
他抢先做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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