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跑到公堂外才被守门口的衙差架着杖木拦住。
“大人,请让我进去,我想看看我儿子,我担心他。”妇人扒着杖木朝内张望。
李府尹定眼一看,认出这人是陈子阳的娘,他看了看陈子阳,也有点不忍他现在的样子,便抬手示意了下。
衙差移开杖木,放了陈夫人进去。
陈子阳听到陈夫人的声音,撑起点精神,转头见她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安抚道:“娘,我没事的,别担心。”
陈夫人将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拧着眉没说什么,垂头见钟箐看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骂道:“毒妇!”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陈夫人身后跟着捕快走进来的钟莹。
见到钟莹,钟姚和其他几个钟家人都愣了下。
只见今日的钟莹和往日大不相同。
明明父母和姐姐都在堂上受审这种日子,她却没做平日那副素淡的打扮。
她穿了一身艳丽精致的菱纱裙,外面一件粉嫩的广袖桃枝袍,头上挽着复杂的发髻,带了许多漂亮的发簪,甚至脸上还画了细致的妆容。
像是回到了她还是姑娘家时的模样。
她似没看到众人的愣怔,目不斜视的走进堂,因她不是嫌犯不需要跪,便落落大方的对李府尹福了个礼:“民妇钟莹,见过府尹大人。”
又对着慕修宸福礼:“见过王爷。”
李府尹话不多说,向旁边衙差示意了下。
便有衙差将刚才捕快从钟姚房间拿回来的点翠簪拿到钟莹面前。
“钟莹,这支簪子你可见过?”李府尹问。
钟莹低头看了眼托盘中的簪子:“见过,这是我姐夫的奶奶亲手做的簪子,我姐说,这是让姐夫送给心仪姑娘的定情信物。”
李府尹凝目,威严的厉声问:“如今桑弥花一案,皆因这簪子而引起的误会,已证实为钟箐故意陷害钟姚所为,而这簪子作为本案的作案动机之源,钟姚说是你将这点翠簪赠予她的,可有此事?”
“对,这簪子的确是我从姐夫那里偷出来,再送给钟姚的。”钟莹面色平静,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便承认了。
坦诚直接的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府尹原本预想的一堆审讯严词都梗在喉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钟莹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挑拨钟箐与钟姚的关系,让钟箐去对付钟姚啊。”
李府尹:“……”
钟莹回答的太理所当然,一时让他有点不知道后面怎么接话了。
“不过大人,”钟莹不等他问,自顾自的继续说,“钟箐做的那些事,买桑弥花,亲自弄死自己的孩子,找人陷害钟姚,甚至买凶闹事,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可一点也没参与呢,我唯一做的,不过就是偷了姐夫的簪子,再送给钟姚。”
她笑了起来:“我这姐姐啊可真蠢,我还以为姐夫待她这么好,要多费些劲才能离间他两呢,可谁知她只看到钟姚带那个簪子就疯了,就信以为真的觉得姐夫和钟姚有奸.情,哦对了,她要弄死自己孩子的时候我还劝过她呢,可她铁了心要钟姚死,不听我的劝,这可真不能怪我。”
所有人皱眉看着钟莹,钟莹却越说越兴致盎然,她就像在和朋友分享趣事一般,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让钟箐恨钟姚,我太了解她了,从小骄纵蛮横,眼里容不了沙,那颗种子埋在心里,很快便会发芽疯长,没了理智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钟姚,等钟姚死后,我再出来指认钟箐诬陷谋害钟姚,你们看,我这个计划多完美呀?”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歪了下头:“可惜呀,千算万算没料到钟姚的运气太好,竟然找到一个王爷为她撑腰。”
她转身看着钟姚,弯下腰,笑盈盈地道歉:“姐,不好意思呀,让你受委屈了。”
钟姚:“……”
钟姚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背脊有点发凉,感觉现在的钟莹看着有点不正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亲姐姐!”
一声凄厉怒喊,钟箐在终于将钟莹的话慢慢消化掉后,突然暴起想冲过去撕碎钟莹,却在中途被眼疾手快的捕快上前按住。
钟莹站直身,垂眸看着被跪着按在自己面前的钟箐。
准确的说,她在欣赏钟箐的表情。
她似乎挺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眼中微闪着光。
钟莹蹲下身,将钟箐散落的发丝轻轻拂到耳后,脸色温柔:“姐姐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守信用。”
钟箐一顿,也察觉道钟莹神色不太对,下意识偏头躲了下她的手:“什么不守信用?”
钟莹的手在空中停了下,又追过去执着的一下又一下地轻抚钟箐的头发。
“小时候,你总爱拉上我一起去欺负钟姚,我说不想去的时候,你便会说,放心,万事有你这个姐姐在前面担着,不会让我有事的。”她笑眯眯的抓着钟箐垂落的头发扯了扯,“可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钟箐被扯得皱了下眉,但她不知道钟莹到底要说什么,不敢出声。
“你明明说万事会在我前面担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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