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月蹭得一下站起来,久久地盯着温茹:“我不答应!”
“母亲,温家已有百年的积累,富可敌国并不是一句虚言。古往今来,多少豪门巨富毁于这四个字,温家不能步她们的后尘!”温茹仰着头看她,试图继续说服她。
“我不答应!”温年月转身,背对着温茹朝书案走去。
“母亲,我只是自出宗族,表面上断绝与温家的利益关系,但我还是您女儿,还在炜京,在我心里,我也永远是温家人,把温家的利益放在心里。暂时舍弃嫡女身份为温家换更长远的未来,不好吗?”
“我不答应!别说了,我不答应!”温年月背对着温茹,扶住书案一角,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母亲!”温茹站起身,朝温年月走去,刚走了两步,还打算继续开口劝说,却听见温年月再开口,声音沉郁了许多。
“你什么都想到了,想得很好,为娘很欣慰。但你可曾想过,为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死去的父亲也只有你一个女儿,往后族谱上销去你名姓,你父亲魂魄清明归来,去何处寻你?”
温茹脚步停住,张了张口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她屈膝,对着温年月跪了下去。
第67章 嫡女没了,她要还我一个……
温年月转过身来,低头看她,眼睑耷垂着,神色复杂难辨,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情绪。
“你宁愿给我跪下,也不改主意,是不是太女给你许诺了什么?”温年月咬着后槽牙问道,眸底幽黑一片。
温茹垂首,安安静静地跪着,咬着唇半天没开口。
“说!”温年月开口的声音像是掺了冰碴子。
温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要了亲手射杀程王的机会,程王如今半死不活,就算救活了,也是个瘫子。”
温年月太阳穴鼓了鼓,怒火冲顶,扬声责问:“程王是谋逆,迟早要死的,你上去做什么?!”
“上次傅伯母也满心以为可以就此扳倒程王和秦国公府,结果还不是横生了枝节?程王屡次挑衅到我,到温家头上,我就是要亲手送她一程,让她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温茹脊背挺得直直的,说出来的话也分外理直气壮。
“你!”温年月气得想打她。
程王就算谋逆也是皇女,与女皇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温茹在还未落实程王罪名之前,趁乱对程王下死手,若追究起来,便是天大的罪责。尤其是,女皇醒来,若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女儿,残了,半死不活了,只怕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随意找个过错降罪于温茹。
“母亲,我不后悔,程王害了傅家,觊觎温家,还将我视作奴仆蝼蚁,任意拿捏,她若不折在我手里,我心里就永远有道坎迈不过去。”温茹抬眼看向温年月,坚定道。
温年月早知道温茹的性子,不好胜,但吃不得亏,她从前还觉得这样的性子挺好,稳重又不懦弱,但如今她才知道,“吃不得亏”四个字也能变成“胆大妄为”四个字。
“我答应了太女,所以我针对程王的弓是太女的,箭也是太女的,若要追究,自有太女在前,不会给温家添麻烦。”温茹解释道,但解释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知道,温年月并不想听这些。
“好好好,你们还没成君臣呢,就一个搭台一个唱戏,真是默契啊!”温年月攥紧了拳头,嘲讽了一句。
温茹眉睫轻颤,重重地垂下头去,将唇色抿得发白。
空气凝滞了很久,温年月看着看着,便觉得自己若再多看温茹一眼,恐怕要气晕过去,便甩甩袖子,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温茹,径直朝书房门口走去。
手刚碰到门边,温茹突然又开口唤了一声“母亲”,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温茹,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太女还许诺销去傅伯母的罪责,承认傅伯母的功劳……”温茹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声音,她不想把傅寄舟的事也说出来。
但温年月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垂眸苦笑了一下,打开门,大跨步出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温茹丧气地跪坐在地上,她做事的时候真的尽量周全了,但她好像还是把有些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
“锦衣!”傅寄舟猛地睁开眼睛,骤然醒来的感觉让他心悸不安,伸手想揽住身边的人,却只抱了一手的被子,连忙坐起身来,见屋里到处都没有人影,潦草地穿好衣服,打开了里间门。
“妻主呢?”傅寄舟站在门口,任谷昉帮他整理没系好的衣带,焦急地问。
“小姐去见大人了。“谷昉将衣摆拉平整,笑着回应,“花庭跟着呢,没事的。”
傅寄舟闻言,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若温茹去了温年月书房,他便不好找过去了。
可是他现在很想见温茹。
“表少爷,饿不饿?厨房里炖了汤,谷昉去给您盛一碗。”谷昉见傅寄舟情绪低落,不由得开口,试图用吃食分分他的心。
傅寄舟却摇头,目光朝院子外望去:“妻主去多久了?”
“挺久的了,一会儿应当就回来了。”谷昉也跟着往外望了望,“大人知道小姐需要休息,不会留小姐太久的。”
“那我们去半路上接她们吧。”傅寄舟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谷昉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便应了下来,给傅寄舟穿了一件披风,便跟着人往大人书房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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