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对盈欢也格外关怀, 看她眉目中郁色难解,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来安慰道:“夫人, 你别?担心。大人福大命大,一定平安无事的。”
盈欢勉强扯出个微笑,点头,又向他们道谢。暂时休整过, 便又重新上路。
如此走走停停,行至北燕与南墨边境已经过去两个月,最后停在济城。济城是北燕最难的一座城池, 也是军事要塞。傅如赏便是在这里做将军。
距离他离开已经四个月,眼看着春天?的尾巴也要收起?。
听闻是傅将军的夫人,将士们都出来迎接,对盈欢十分礼让。为首的副将犹豫着开口:“是弟兄们无能, 没能保护好傅将军。”
盈欢跟着他们来到傅如赏从前住的地方?, 打量这简陋的军帐,又听得这话, 一时红了眼眶。
她转过身去偷偷用手背揩去眼泪,故作微笑地招呼他们,又问了好些情况。
他们说,傅将军英勇无畏,总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似的。盈欢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心里难受,只?能这样发泄。
短短四个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盈欢听完之后,在他帐中兀自坐了许久,心忽然空了一大块。
她心里始终是不?信的,可听他们一个个的话,好像这就是真的。但是他们也说,并未找到尸骨,又让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夜里她宿在他帐中,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冷酷的脸,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自己似的。
盈欢夜半吓醒,一脑门的汗,她擦去汗,披了衣服出来,望见头顶明亮的月。南墨大败,军队早就退回去,如今这一边十分太平,又安静。风吹乱她的碎发,一眼望过去,在皎洁月光下,仿佛还有?些凄凉。
战场,不?知埋尸骨几何,怎么能不?凄凉呢?
盈欢没叫醒宝婵,也没吵醒任何人,独自漫步。她心里揣着事儿?,一时不?觉,便走出好远。
待缓过神来,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只?有?一轮莽莽明月,挂在空中,远处的山峦隐约在乌云中,可见一个轮廓。她看着四下陌生的环境,被风一吹,没来由有?些冷。
盈欢转过身,循着记忆往回走,只?不?过似乎走岔了路,越走越偏。地上依稀还能看见骨头和烧焦的痕迹,瞧着渗人。
她越走越快,一时没看清路,被什么拌了一下,跌倒在低。野外的地脏得很,盈欢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把手上的脏污在裙子上擦干净,就这么跪坐在地上,忍不?住哭起?来。
低声的啜泣打破这宁静的夜,她很想?傅如赏。
他是个大骗子,说什么要她记住,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结果呢?结果自己给她写?和离书,结果就这么……
“大骗子。”盈欢撑在地上,越哭越大声。
“他骗你什么了?”低沉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一下点亮了这凄凉的荒野夜色。
盈欢猛地一抽气,又惊又喜地转过身,看着那道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影,站在月光下。她那一声憋回去的抽泣化作更大的哭声,她就知道,他那么厉害,除非自己想?死,否则哪那么容易死?
盈欢胡乱抹了把眼泪,看见那人走近,蹲在她身前。四目相对,他似乎更瘦了,盈欢哽咽了声:“你……”
他却抢先一步:“这位姑娘,你说的那位大骗子他骗你什么了?若是丢了银钱,可以寻找官府帮助。夜里风大,或许还有?野兽出没,你一个人出门可能不?大安全。”
盈欢又懵了,听着他这一串的话,怎么感?觉他好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盈欢脑子里当即冒出个大胆的念头:他不?会把自己忘了吧?
一时又要哭,虽说活着就好,可是……
她打量傅如赏,试图找出他在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连眼神也好像很陌生似的。她心又重重地沉下去,叫了声他的名?。
“如赏……”
傅如赏定定看着她,轻叹了声:“如果傅渊和我?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你!”盈欢一颗心真是抛上抛下,又哭又笑的。反正娘亲会陪着傅叔叔的,何况父母与子女?的缘分本就是只?有?半辈子的,另半辈子是爱人的。
她扑进傅如赏怀里,紧紧抱住人,后自后觉又不?太敢确定:“你是不?是又骗我??”
傅如赏把人捞起?来,一手搂着她膝窝,另一只?手掌住她的背。
“我?何时骗过你?骗你什么了?”
盈欢撇嘴:“刚才。还有?从前。”明明就爱她爱得要死,还天?天?说些不?好听的话。这不?也是骗吗?
她转过身,抱住他脖子,有?些撒娇地开口:“为什么要跟我?和离?不?和离。”
傅如赏想?起?自己冲动之下留的和离书,又想?起?那天?在门外听的半截话,沉默下来。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也不?需要你补偿我?。”
盈欢:“你偷听就算了,怎么只?听人说半截的?”
傅如赏刚出来的时候的确一口气堵在心口,郁郁难解,可是经过几个月的厮杀,每天?看着生生死死的,倒平静了不?少。什么父母亲缘,不?是一定有?的东西,军营里还有?好多孤儿?,没有?便没有?吧。出生是不?被祝福的也没关系,无论如何他活在人世,他只?需要活着,并不?需要谁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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