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后悔又如何,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有后悔药吃。前世没有说出的话,这一辈子还有机会说出来吗?宫白若是恨他还好,可宫白现如今一点都不恨他了。非但不恨他,也不在乎他。连搬走都不跟他说一声,他与他两个月不联系,宫白也照样过的好好的。
他的心已然不再他身上了,任由他再怎么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事到如今,如果他今日趁人之危,与宫白发生了关系。只怕依着宫白的性子,这事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他太了解宫白了。
如若并非宫白心中属意之人,即便是药物的原因,事后宫白即便是不杀他,也不决不会就这样接受。他只会折磨他,羞辱他,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而即便是他死缠烂打,宫白却会愈发看不起他。甚至连折磨他的兴趣都失去,往后恐怕会离他愈来愈远。
姜寒藏不是个做事情不顾后果之人,说好了是顾全大局,说差了是优柔寡断。这性子前世已经害惨了他和宫白,但此时此刻,机会摆在面前,姜寒藏却还是不敢擅自越雷池一步。
他不怕旁人。
重活一次,他早已把世人的眼光放到十八层地狱。
他是怕宫白,这个人看着外形柔弱,可心性实在太要强了。
想到这些,饶是诱惑在前,姜寒藏还是从宫白身上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一世,时日还很长。只要他们俩都活着,总能说开。
或许等宫白做完了他的那些事情,两个人能有机会,坐下来敞开聊。
他不会放弃,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姜寒藏打定主意,心性便又坚定了几分。任由宫白如何在他手下纠缠,他也只当他是个小奶狗。
但是随后姜寒藏发觉,宫白的脸色实在是红的不正常。仔细一摸,才发觉宫白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外面暴雨正在冲刷,想来一定是方才宫白急着来找他,在路上打湿了。
你啊
姜寒藏替宫白脱了湿衣服。又在浴池里放好了温水,扛着宫白放进去。
却不想宫白如此能耐,趁着姜寒藏不防备的时候,把人也拉倒了浴室里。
还仰着头哈哈大笑,落水狗你是一条狗。
他门户打开,丝毫不以为意。
姜寒藏盯了他两眼,深吸几口气,不跟他一般见识。正要出去,熟料宫白两腿一伸,勾住姜寒藏的腰,把人给勾了过来。
我要喝水
宫白搂着他的脖子,凑到姜寒藏嘴唇上。
人说再一不能再二,再二不能再三。
一再忍让,姜寒藏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正人君子,而是无能了。
大不了,事后他也来一个不记得不知道不清楚。
反正都是中药了,他白二爷也不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正所谓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这一番巫山雷雨,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宫白途中是清醒了一会儿的,那个时候两个人是在地毯上。
发现眼下是个什么状况的时候,白二爷慌乱了一瞬。他想让姜寒藏停下来,可是可是这显然都来不及了。
姜寒藏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好像不清醒。
他不清醒,宫白就突然不敢让他清醒。
这要是清醒了,未免太尴尬了。
于是宫白也只能装傻,反正他们俩都中了迷药了不是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吧。
就是,就是这姜寒藏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宫白只能借着药劲儿喊疼,但是他越喊对方越来劲儿
酒店里的记者早就清理干净了,经理打电话进来,却没人接听。知道宫白在哪个房间里,却也没人敢来敲门。
由于宫嘉玉中枪流血过多,秦覆还要处理这件事,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等秦覆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
白二爷素日就是个惊醒的,虽然被折腾了一整晚,但电话一响,他就醒了。
手机扔在地毯上,宫白翻了个身,就感觉腰好像要断了。
姜寒藏的手搭在他腰上,此刻好像也醒了,动了动。
宫白浑身僵硬,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动弹。秦覆没有在手机里留言的习惯,宫白没有接,他就没再打。
好在姜寒藏只是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宫白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顾不得浑身骨头碎了一般的疼痛,宫白捡起地上各处的衣物,悄悄出了酒店房间。
他如今这个模样,也不敢叫保镖,也不能让酒店前台的人看见。只能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自己开车回了住处,再说洗漱换衣服的事儿。
而姜寒藏呢,待宫白走后,他躺在床上,满脸后悔。
他装什么睡呢。
刚才就该把宫白拉住,两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反正睡都睡过了,就
不,不行不行不行。
宫白爱脸,要真是当面戳穿了,情绪一激动,说不定能当场一枪毙了他。
姜寒藏捂着额头,闭眼,叹气。
忽然又笑起来。
第44章
这一场暴雨一直持续到黎明还未有停歇之势, 天像漏了个洞。
七点的时候,城市天气预报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全市新闻开始报道,只要一打开手机, 电视,媒体,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有关于暴雨的消息。
自从宫白走后,姜寒藏一直坐在床头发呆。
门外传来敲门声, 随后传来酒店服务员的声音。
先生,我们在3233房间发现一部手机,听说有可能是您的吗?
应该是对方在打扫宫嘉玉订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手机, 说不定还问了宫白。姜寒藏穿上衣柜里的睡袍,去门口拿了手机后,随意地翻看了一下。
手机上有十个未接电话,一个留言录音。
[姜寒藏, 我有急事找你,快点回我电话。]
是宫白的声音,是昨晚宫白找他的时候。
姜寒藏一遍一遍地播放着那条录音, 唇角抑制不住地微笑。
这家伙, 是在担心他吗?真是, 可爱的没办法了。
仿佛不嫌累似的,姜寒藏重复地听着宫白当时的录音, 想象着当时宫白的心情和模样。
是担心他吧?
怕他和宫嘉玉发生什么。
难道他还喜欢自己吗?还是说,只是不想他和宫嘉玉扯上关系?以免让他丢脸?又或者,是扭曲的占有欲。即使是不喜欢,但是也不允许他和别人在一起。
宫白现在是哪一种呢?姜寒藏拿不准。
这大概叫近乡情怯。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的,可能是陷的还不够深, 又或者没有失去过,不知道宫白于他的重要性。
可是现在他失去过了,他后悔了,他又失而复得了。
是失而复得吗?得到了吗?
好害怕不是。
如果宫白已经不喜欢他了,那该怎么办呢?放手吗?从今以后只当兄弟?笑着祝福宫白娶岳家小姐?
当然不可以了。
姜寒藏的面色沉冷下来,目光幽暗森冷,带了几分邪戾。
前世他总觉得宫白像一条小蛇,不管是什么人,多么近的关系,始终是很难捂热的。宫白的本性就是如此,别看他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一个隐忍蛰伏的主。他会在你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一口咬中咽喉。
所以那个时候,姜寒藏也不敢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搏。他总觉得,宫白这样的人,就算是喜欢,也要慢慢地接近,慢慢地试探。直到,拔掉他嘴里所有的牙齿,才不至于伤人伤己。
可是姜寒藏错了。
命运总不会等着他一切就绪,就在他已经几乎拔掉了宫白的牙齿,准备拥他入怀的时候,宫白却永远地离开了他。让他追悔莫及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见到他,好不容易、他们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怎能再眼睁睁地任由他离开呢?
姜寒藏默默坚毅了目光,蛇又如何呢,捂不热也要捂,拿心去捂,拿血去捂。这一次,谁也不能从他的身边夺走他。
这时候,手机的一条讯息跳出来,他本来没有心情去看,但还是瞥了一眼。
看到推送的[暴雨红色预警],他首先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宫白。
他连忙打开浏览器,随意翻了一两条新闻,就翻到离他们这里最近的一条街道。如果宫白回家的话,那里是必经之路。
当即也顾不得那些,姜寒藏立刻拨通了宫白的电话,然而却该死的无人接听。
三秒后开启自动接听,请您留言
姜寒藏现在不想留言,他只想听到宫白的声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从酒店离开。
外面的街道果然涨水了,几乎淹没了半个轮胎。
姜寒藏试着拦车,但是这个时候,别说有人会载他了,开车的好多人都下了车,任由车在水里泡着。
无奈之下,姜寒藏只能徒步奔跑。
好在他高中的时候在少林寺那一年没有白白浪费,寒藏少爷拿出当年跟师兄挑着水桶比赛爬山的劲儿来,在暴雨中无限狂奔。
好在这里离宫白住的地方也就六七公里的距离,倒不至于太远。姜寒藏一直有保持爬山的练习,耐力比较足。约莫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宫白楼下。
饶是如此,还是累的够呛。
但姜寒藏顾不得休息,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抛在水里飘着的车,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人员伤亡。之前这里的房子是他和姜芸陪着宫白来看过的,姜寒藏按着记忆中的单元楼层,一路摸到了宫白的门外。
用力地拍打着房门,按着门铃。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姜寒藏焦急无比,只能再次尝试拨打宫白的电话。一边打,一边继续按着门铃。
打到第二次的时候,宫白终于接了电话。
那一瞬间,姜寒藏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着时间过去了十秒,他才拿起来,急促低喘的声音喊:小白。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姜寒藏继续道:外面涨水了,你在哪里?
隔了大概五六秒,手机里才传来声音。
我在公司,有点急事处理。刚刚一直在开会。宫白的声音淡淡的,像山谷里幽暗的流水,不疾不徐,无波无澜。
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姜寒藏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没事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姜寒藏就挂断了电话,靠着宫白的门坐在了地上。
他也不敢多跟宫白说话,这个时候,其实他不该来找他的。方才不觉得,此刻松了气力,姜寒藏就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多少力气了,索性坐在宫白的门外休息。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宫白就站在门内,手里拿着手机,看着监控器。
宫白看着监控画面中瘫坐在地上的人,心情非常复杂。
此时此刻,他实在无法面对姜寒藏。
昨夜的事情,虽然他朦胧迷糊,但是后来隐约回忆起来,姜寒藏拒绝了他几次。
是他自己,一直缠着姜寒藏。
姜寒藏是清醒过的,只是后来,又被他拉着沉沦进去了。
要说怪,宫白是怪姜寒藏的。
怎么就不能更坚定一些呢?为什么不对他更狠一点,他可以打他,推开他,甚至可以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要由着他
这样的心情,宫白是一直保持着洗漱完的。他甚至极端地觉得,姜寒藏就是故意的。故意纵容他,然后才可以羞辱他。
直到他看到姜寒藏出现在他家门口,浑身湿透,像一条累瘫的狗。
外面水涨的那么高,姜寒藏,显然是跑过来的。
那一刻,宫白说不震惊是假的。
原来,姜寒藏是会担心他的。
前世那般光风霁月、孤松入云、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从容无畏的姜寒藏,会因为因为他而出现如此狼狈慌张的模样?
震惊之后,宫白的心底某处松动了。
像是被淤堵了多年的湖水,那颗巨大的时候,松动了。
死寂的水开始流淌,就像这漫天暴雨,涌动着,奔腾着。
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放置于门后。
姜寒藏,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一场暴雨最终变成了洪水,在城市里持续了一周。
宫白生病了,姜寒藏也生病了。
可怜姜家二老,又是煮粥,又是送药。姜芸说,干脆你们俩住在一起好了,这样我也懒得两头跑啊。
可是听到这话,宫白排斥的不得了。当即就说:你以后不要来给我送东西了,秦覆会送来的。
姜芸正好偷懒,可姜家父母却不愿意,姜爸爸说:哪里有让外人照顾的道理,他这么倔,我亲自照顾他去。
宫白却是脾气上来了,敢把姜爸爸关在门外面,不让他进屋。
姜爸爸很生气,姜妈妈却说,这脾气,跟你年轻的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我哪有这样!
你就是有。你那个时候可小气了,我跟别人说一句话,你三天不吃饭
老两口又翻旧账,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最后还是姜寒藏劝道:他要是不愿意,就由着他去吧。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姜寒藏偷偷在宫白家外面蹲守过几次。
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听话,根本没有喊秦覆来照顾。姜寒藏跟秦勇打了电话,这两天秦覆也都是呆在宫家庄园里。
姜寒藏仔细想了想,宫白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倔性子,他不会把自己的软弱一面流露在任何人面前。
他观察了一两次,宫白就是自己点外卖,点的还都是那些非常没有营养的西餐。
真是一条小倔狗。
没办法了,这种时候,还是要靠他出马。
于是这天,宫白在家里宅着的第二天傍晚,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您的外卖已经放到门口了,请及时用餐。]
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宫白开门去取。却看到是姜家那个熟悉的食盒,上面还附了一张纸条:二哥,认真吃饭呀~
看来姜芸这丫头,嘴上说着不来送,还是又送过来了。
大概也是不想再看到别扭的宫白了,所以才用了这招。
宫白拿起食盒,发现上面还绑了一个塑料袋。
他摩挲着打开看了一眼,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发现是涂抹那个地方的药。
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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