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少女却一言不发。
“到底是不是?”
沈栖棠心尖一颤,故作轻松,“你这么凶做什么,难不成现在连宫里都没有落拓枝了?”
这次反而换了神子澈沉默。
“……”不会吧?!
沈栖棠蹭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那种小野草以前到处都长,这才两年的工夫,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都用完了吧?!”
是,制成清净翁必然要用到清净翁的根茎,可是难道他们光用,不种不养的吗?!
“去年岁末药园大火,这世上已经没有落拓枝了。”神子澈眸光微黯,“所以他们才急于四处搜寻有望调制解药的神医,否则一旦库房之中剩余的‘清净翁’被用完,希望就更渺茫了。”
没有落拓枝了……
沈栖棠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五指失控地轻颤着,停不下来。
温热的手掌握住她,却捂不热冰冷到麻木的指尖,青年的喉咙低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夹杂着气音落在沈栖棠耳中,仍是,“别怕,会没事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勉强笑了笑,“这可是我做出来的毒,我能把它弄出来,当然就能解开。落拓枝……也不过是其中一种办法而已。”
再说了,就算不解,靠着各种法子拖延,也能苟延残喘好些年。
只是这样只靠药吊着性命的人,除了那些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之外,当真还有余力,去考虑别的事么?
“嗯,会找到办法的。”
一吻落在她眉心,带着她永远都无法拒绝的温度。
沈栖棠抬眸盯着那副永远清冷却温和的眉眼,欲言又止。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只是那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第72章 求你
惶惶不可终日也无用。
无措的状态只维持了片刻,门外灼炎称柳赴霄来见,沈栖棠便换了一副嘴脸,气定神闲地赖在桌边翻书,时不时还提笔画上些乱七八糟的图案,都是缩小了的鬼脸。
恨屋及乌,就算勉强谈得上是生死之交,这柳家人也还是可气。
柳赴霄匆匆进门,抱拳一礼,似乎有些着急,“冒昧打扰国师,想借沈姑娘一用。”
神子澈蹙眉,“不知柳大人找她何事?”
“说来此案也与侯府有关。前阵子被上邪门那帮人送来侯府的那双手的主人,竟是我家中小妹……”
他的心思多半时候都不在脸上,沈栖棠诧异之余,打量着他的神情,无论是愤慨还是悲恸,都分毫未见,便又默默在心中给柳家人添了个冷漠无情的标签。
不过说起来,柳家这一辈女儿并不多,一个早年间就夭折了,剩下的那个……
“柳小姐?她怎会——”
神子澈果然有些讶异。
两年前,正是那位姑娘被狗皇帝赐了婚,要嫁给神子澈。
沈栖棠也正利用了他二人的婚事,反将了皇帝一军。
现如今,她还活着,那姑娘却死了?
她有些迟疑,开口,“我听说她半年前嫁了个称心如意的夫家,就算突然横死,也该早早通知娘家,怎会被丢弃在乱葬岗,以致你们今日才知晓?”
“的确如此,可是半个月前,妹妹和妹夫说要去洛城赏晚春花色,此后便再没回来,昨日我因有公务前去六扇门,正好撞见她的遗骸……”
柳赴霄朝服下,双拳骤然握紧,青筋乍现,脸上却仍然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只是在谈论着一件与他无关的案件。
沈栖棠心念微动。
“我已去乱葬岗找过,并未见到妹夫的尸骨,还有随行的六名护卫与一双丫鬟,也都不见踪影。快马去洛城的家仆回禀也称他们似乎从未去过那里……”
“可这种事,你就算找我也没用。我见过那双手,只是寻常砒霜,过量致死。”沈栖棠淡色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垂眸,“我连新丧之人都医不活,更何况你妹妹已经亡故多时,遗骸也早已残破不全,我并非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救不了她的。”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如果就此弃她于不顾,我心难安。”柳赴霄似乎有些难于启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人是上邪门那帮人先发现的,有些线索,恐怕只有他们知道……”
“柳大人!”神子澈猜到了他的意图,沉声打断,“上邪门并非善类,即便知道什么,也未必会坦诚相告。与虎谋皮,会有什么下场你应当很清楚,又何必如此?”
“六扇门追查线索到这一步就断了,如果不能找到那些人问清楚,这案子的真相或许就此沉没!妹夫与那帮家仆生死未卜,我不可能不管!”
柳赴霄说着,向少女所在的位置屈膝,跪倒,“上邪门对沈姑娘似乎颇为执着,若你能出面,或许就能引出他们。后面的事,柳某一力承担,绝不会让姑娘受到半分损伤。”
他横斜英挺的眉宇紧皱着,半晌,沉声补充了一句,“求你,信我一次。”
沈栖棠,“……”
上邪门本来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她垂落视线,手一颤,医书不慎被翻到了序言,入眼第一行,便是悬壶救人,扶危济困,大公无私。
其实不谈这些,她心里也是有愧的。
那位柳姑娘,生前被她阻拦了婚事,死后还因她而死无全尸,甚至还被她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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