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月想起纪玄铮对她说过的话,也不知道骆修然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和纪玄铮一样误以为云乔皙是她的转世。
“你知道师祖带我上清虚派的目的吗?”许昭月干脆直接问他。
骆修然沉默下来,许昭月一见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下一沉,巨大的失望冲得她心间隐隐作痛。
她试探着问他:“你是知道的?”
“阿予。”他下意识叫了她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他像是有话要解释,可是话到口边却不知道怎么出口。
一股怒火自那残魂中燃起,她又问道:“师祖当年抽走我元神的事情你也知道对吗?”
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面上那慌张无措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阿予……我……我……”
她本以为他跟纪玄铮是一样的,错把云乔皙当成了她的转世,原来不是,原来他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或许就像她猜想的那样,他认识云乔皙的前身,他清楚知道云乔皙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年他对她那么好……
那时候她还未辟谷,他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她房间来,她因为练功浑身酸痛,站都站不起来,他就把饭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要多吃一点,你现在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他总是温和笑着嘱咐她。
她和五师兄顽皮受罚,他就跪在师父面前为她们求情,那一天下了大雨,他和五师兄虽然在罚堂关禁闭,可其实睡得很踏实,而他却怕他们受苦,在师父门前跪了一晚。
那一晚她发起了高烧,清虚派里的医修竟都束手无措,他背着她一路往山下疾跑,那时候的他修为还没有这么高,摔倒了几次,爬起来又继续跑,她在背上唤他,他就一直对她说,“师兄没事,师兄会让人治好你的。”
她迷迷糊糊间,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哭腔。
她从小寄养在舅舅家里,舅舅的几个孩子都比她年长,他们经常欺负她,那时候她觉得被年长的哥哥欺负是常事,直到后来遇到他,她才知道原来年长的哥哥也可以如此疼爱她,原来有哥哥的感觉是这般美好,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
可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他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是姜梦予,而是因为她是可以拯救云乔皙的工具,他在意她,心疼她,只是怕有闪失云乔皙活不过来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师祖带她上山的目的,原来他也知道她当年是被师祖抽走元神,而云乔皙,真真切切是他要疼爱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默认师祖告诉纪玄铮和恩赐云乔皙就是她的转世,恩赐可是他的灵兽啊,他竟也同师祖一起欺骗他到云乔皙身边为她鞍前马后。
“你知道吗骆修然,我小时候寄养在舅舅家里,我舅妈对我很不好,我经常挨打,后来我来清虚派遇到了你,我觉得真好,我有一个哥哥了,一个疼爱我的哥哥,可是现在,我发现,原来当初你对我的疼爱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我能救云乔皙。”
其实她早已想过这个可能,可或许还是不甘心,她回到清虚派,大约也不仅仅是为了报仇,大约还因为那些不甘心,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可当真相真的如此残酷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还是如此愤怒,如此难受。
许昭月掌心翻转,那把凤鸣伞自她神识中出现,她握着伞柄,伞面刷一声被撑开。骆修然目光落在伞面上,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如染了血一般红得刺目。
骆修然和她一起长大,对于她这件本名法宝也很了解,凤凰浴血,杀机四伏。
骆修然心知阿予此刻正处盛怒,甚至对他有了杀意,他心情复杂难言,不过却没法责怪她什么,他的无奈他的为难好像也没法对她说。
“阿予,你只需知道我对你的好也不全是因为别人,我也曾将你当做我的妹妹,我知你心中有恨,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不会还手。”
他说完果真就敛了法力。
许昭月冷冷笑了笑:“既然如此,好啊。”
她抽出伞柄中的细剑,剑尖毫不留情对着他。
他虽已做好心理准备任她发泄,可望着她的动作,目光还是不自觉黯淡了一下,那个依赖他的姑娘,她在外面总是倔强不认输,可却会抱着他的手对她轻声抱怨“师兄我疼。”
他照顾她呵护她,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孩一点点长大,她说她不会离开清虚派,不会离开他和师祖,就算以后她出嫁了也会将他们带,每每听到这些话,他总是笑而不语摇摇头。
有一次他失误导致炸炉了,害她的手被炸伤,她的手臂上留了很大一块疤,疼得一张脸发白,她却对他说,“师兄,我不会怪你。”
师兄我不会怪你。
那个被他照顾长大的孩子,即便因他受伤也不怪她的孩子,此刻却拿剑指着他。
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而他也知道,所有的罪孽他都没办法逃避,这也是他该得的。
可她却久久没有动作。
骆修然想到那次她疼得发白却说着不怪他的话,她那般依赖他,却不舍得怪他。
骆修然冲她道:“阿予,你不必对我心软。”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道白花闪过,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手上把柄细剑就直直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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