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来一只小小的木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嫂嫂今日太漂亮了,我一时看得入迷了,差点儿给忘了二哥千叮万嘱的这件事,若是忘了,真的是罪人了。”
宋拒霜抬手将木匣子打开,“这是大伯母留下来的,是穆家的传家宝。二哥月前来许家送嫁衣的时候忘了带上这个,但是一月之内你们又不能见面,所以才托了我今日来送给你。”
古朴的木匣子里,躺着一只翠绿的镯子。
这只镯子是罕见的玻璃种,看上去冷凉,但是入手的触感却格外温润。宋拒霜拉过沈怀玉的手,将这只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里,“二哥将这只镯子给我的时候,他还让我转达了一句话。”
“他说,阿玉带上这个镯子,就是他的人了。”
“他等你来嫁给他。”
宋拒霜说完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脸上红了一大片,吐了吐舌头对沈怀玉说道:“真是肉麻死了。我还从来没看到二哥还有这么肉麻的时候呢。”
她将手贴住自己的脸,冰凉的手降了降羞赧之意,“可是我觉得,二哥是真的很喜欢你,嫂嫂。”
宋拒霜回想起前日那向来无人视旁人于无物的二哥,珍而重之将那只木盒递给自己的时候,她也是实在心中暗暗吃惊,她其实自小就很少见到这位神出鬼没的二哥,他生得好看,可是常年生活在淄州。
说起来,一年见的面也是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其实一直都有点怕宋临云,虽然他人在淄州,但是她有的时候也能听到家中有人讨论他,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宋临云天生反骨,大逆不道,一点孝悌之道都不遵守。
况且在为数不多的见面时,他永远都是似笑非笑的,也就是宋换锦这个脑子有点洞的,才天天跟在宋临云的身后。
可是最近她才发现,现在宋临云这样的人,原来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所以宋拒霜想,二哥应当是真的很喜欢许三姐姐。
沈怀玉转了转自己手上的镯子。
站在一旁的妆娘看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拍了拍手,“那都准备好了,老身就要为新娘子盖上盖头了。”
在一片漆黑的喧嚣之中,沈怀玉抚上自己的心口。
哪怕是在那样喧闹的环境中,她也能听到自己心口处传来的巨大的、时时刻刻彰显存在的心跳声。
李季真和许府的一众人也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妆点整齐的沈怀玉从晚春院中出来的时候,李季真也是心中感慨,这个许玲珑她一直都以为是个福分不行的,谁知道她还有今日这样的造化。
嫁进卫国公府,况且还是唯一的嫡子。
卫国公府家世显赫,终究还是他们家高攀了。但是就算是这样,卫国公府的聘礼却也一样都不少,甚至还多出了许多罕见的珍品,很多几乎让李季真都暗暗咂舌,果真是滔天富贵之家。
能拿的出这样大的手笔。
何况还有那凤冠,其实许府原先是准备了凤冠的,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传世之品,但是至少也完全说得上是在京邑排的上名号的。谁知道将图纸送到卫国公府后,那宋二公子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轻飘飘地道:“太寒酸了。”
“这样的凤冠,配不上她。”
这话说得许家一众人实在是有些挂不住脸,也在心中愤愤,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之前所订的那顶凤冠至少也和寒酸二字不沾边,有个心气急的人快言快语,“国公府财富通天,看不上我们家的凤冠也是正常,不如就自己包揽吧?”
嫁衣已经是国公府所制,若是凤冠也是,那实在是于理不合。
宋临云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本来也没有指望你们。”
然后过了两天,国公府就把新的图纸送到了许府,一听到这个消息,那日去了国公府送图纸的人都纷纷到了前厅,说是要看看他们家能做出什么样的凤冠,居然说之前的凤冠寒酸。
等到那图纸展开之时,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瞬间不吱声了。
因为卫国公府的凤冠,实在是太过巧夺天工,只怕是宫中的规制也不过如此。
这凤冠贵重到许南牧有日上朝以后都偷偷问过承德帝身边的大太监,问道:“公公你看,这样的凤冠,是否是有些逾矩?”
大太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低声地同许南牧说道:“圣上允的。”
沈怀玉跟在身边的人经过一道一道繁琐的流程,不知道多久以后,她才终于好似踏出了许府的门。
天气很好,无怪乎精挑细选了这么多日子,才终于定下来了这一天。
之前阴了好几天,连翘还唉声叹气了好几天,没想到今日开晴了。
红绸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宋二公子呢,原来之前的传言不是假的,亏我之前还真的以为他长得虎背熊腰,面生獠牙呢。原来淄州之地,也不是什么野蛮人。”
“生得真好看,可惜偏偏今日已经娶妻了。也不知道这许府的三小姐,怎么有个这么好的运道,这夫君不仅长得好看,家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怀玉眼前的红绸在光下也能勉勉强强看到外面模糊的轮廓,她看到有个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头戴金冠,身穿红色衣袍,看到她出来,他下马,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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