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羽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垂着头，只将头顶露给了钟离绝，全身因为停不住的笑而颤抖。
    “你笑什么？！”钟离绝被钟天羽莫名其妙的狂笑戳中怒火，这不是他想看到的钟天羽应该有的表情。
    在钟离绝的一声令下，形同傀儡的花嫣迅速上前，骨节分明的右手狠狠地捏住了钟天羽的脖颈，她的手纤细而冰凉。
    钟天羽一下就笑不出来了，对方手指上的力道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面容因为痛苦而苍白，这种痛苦不仅来自身体，更来自他的心。
    “嫣儿……”钟天羽勉强从被压迫的喉咙中吐出两个字，可面前明明熟悉的容颜却无动于衷，她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完全没有自己的感情。
    这时候，有手下走过来在巫千秋耳边说了什么。
    “帝君，”巫千秋恭敬地微微俯身，斗篷的遮掩下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天机阁外以三皇子为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钟离绝蹙眉质问：“怎么回事？不是把人都清走了吗？！”
    “源头尚未查明，目前只知道那些人是被刚刚祭坛仪式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巫千秋回答道。
    “废物！”钟离绝狠声道，散溢出来的气势将巫千秋逼得退后几步。
    巫千秋将头埋得更低，一副任人宰割的请罪姿态：“属下办事不利，请帝君责罚！”
    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驱散上面聚集的人群，这里的暗灵力实在太过浓烈，万一被有心人辨认出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把这几个人给看好了！”钟离绝对巫千秋命令道，随即走出了地下祭坛的范围，在一个角落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钟离绝必须亲自去解决这件事，因为上面有一个很难糊弄的人。
    除却驻守在边缘处的手下，场中难缠的敌人只剩下巫千秋一人了。
    “退下吧。”巫千秋顿时升级成掌控全场的话事人，他是在命令花嫣，看来他也是能操控花嫣的。
    花嫣依言退下，回到李婉儿的旁边。
    钟天羽的脖子通红，甚至还有几道血痕留在上面，他喘着粗气，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脖间火辣辣的疼痛。
    “我的条件依然有效。”巫千秋开口了，他的语气淡然，一点没有刚刚面对钟离绝时的卑微模样。
    “钟离绝不会同意的。”钟天羽冷静下来，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和钟离绝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你不用质疑我的能力。”巫千秋道，“我不管你是谁，和钟离绝有什么仇怨，只要我想保你，有很多方法。”
    “那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吧？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刚刚走狗的样子我可看得一清二楚。”钟天羽继续打太极，他要从巫千秋这里得知更多消息才不算白来一趟。
    巫千秋没有隐瞒：“你参与过洛山县剿灭极乐夜的行动，他们都是我的手下。”
    “难道你就是巫神盟的盟主？”钟天羽对于对方的坦诚有点意外，“既然你知道那件事，那就应该知道你的地下销金窟的覆灭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你还敢收下我？”
    “没错，因为你实在太诱人了，我舍不得你就这样被钟离绝毁了。”巫千秋的声音里多了一份热烈，“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拥有至高力量和权力的人。”
    钟天羽听懂了巫千秋的言下之意，这家伙的心思绝对不简单，于是他突然问道：“你的实力和钟离绝比怎么样？”
    这次巫千秋的回答没有那么快了，他似乎真的在脑海中认真地比较了一番，最后他给了钟天羽四个字答案：“不分上下。”
    钟天羽“哦”了一声，他直勾勾地盯着巫千秋半遮半掩的脸庞，听起来像是在试探：“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巫千秋重复了一遍，沉沉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尖锐，“那就等于放弃了唯一的活路。”
    钟天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挣扎，接着就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巫千秋说：“那你先放我下来？不然我没法正式拜你为父。”
    “不行，”巫千秋果断拒绝，“钟离绝随时可能回来，你暂时还得在柱子上待一会儿。”
    “你这么怕钟离绝，怎么保下我？”钟天羽质疑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天你就会明白了。”巫千秋面对质疑丝毫不恼怒，声音毫无波澜。
    巫千秋的注意力始终在钟天羽身上，他看见钟天羽极为反常地勾起了嘴角，就像先前的大笑那般令人捉摸不透。
    突然一团粉末天女散花般从巫千秋后颈的方位飘散过来，巫千秋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是那些粉末还是先一步钻进他的鼻腔。
    巫千秋当然知道这是何物，这是巫族特制的勾魂散，只需要吸入丝毫就足以让毫无防备的人立刻昏迷过去，即使是灵皇灵帝也绝不可能在猝不及防下将勾魂散的药性排出体内。
    除非在六个时辰内提前服过解药，巫千秋显然不是神算子，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料到自己会遭到自家药物的暗算。
    巫千秋闭眼前看到最后一幕是李婉儿的脸。
    “不把他带走吗？这个人明显掌握着很多信息，包括钟离绝不知道的那部分！”钟天羽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他对着面前几人说。
    “不行！来不及了！钟离绝要回来了！”灵儿恢复了方便行动的人形，她站在钟天羽面前催促道。
    灵儿的旁边，还站着飞蓝云和李婉儿，飞蓝云身上扛着彻底昏迷过去的花嫣。
    “带路！”钟天羽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眼下明显不是询问的时候，更没有时间去管倒在地上的巫千秋。
    头顶已经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四个人纷纷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唯一的出口飞奔而去。
    “一个灵皇九阶，三个灵皇七阶，你们准备好了吗？”在即将到达最后一个拐弯口前，灵儿出声提醒道。
    “我打头阵，灵儿你负责保护师父和师娘，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钟天羽根本没时间仔细思考，简单做出了分工。
    “钟天羽，保护好你师父就行了。”突如其来的萝莉声音让钟天羽快速移动的步伐稍稍一顿。
    钟天羽没有停止前进，头却偏了过去，他的目光落在李婉儿身上，惊疑道：“红叶？！”
    红叶淡然一笑，眨眼的功夫就卸掉了脸上的伪装，赫然就是那张钟天羽熟悉的萝莉脸蛋。
    钟天羽很想知道为什么红叶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来不及问了，因为他们已经出现在把守在门口的四名灵皇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