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按照这东西的方法结算，也不能说他是聚众搞赌，毕竟人家没有金钱往来，他只是把数据都发在网络上，给钱也好不给钱也好，都是看个人自觉的，等于是找朋友一起玩个牌，高兴了就给钱不高兴了就不给钱，这你总不能进去把人给抓了吧？
    再加上胡彪的场子里很少出事，大家都愿意来他这里玩，因此也有不少人在保他。
    “这种人……”沈意晚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说他是好人吧，那肯定不是，说他是坏人吧，他反而是抑制了一些穷凶恶极的人走上邪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混饭吃的场子。
    这种场子如果全部打绝了，那么整个鰙海的地下经济也就可以宣布瓦解了，根本不会有谁出这样的政策，那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所以这次抓胡彪我都没想到，更没想到胡彪会闹出人命，我怀疑十有八九不是他。”莫言说着叹了口气，“但如果是他，陆遥可就有忙的事了，胡彪手下那么多的小弟，他要是被抓进去了，这些人可全都没有饭吃了，到时候怎么安排是个大问题。”
    “如果我们……”
    “沈小姐，我们真的不是搞慈善的。”莫言万般无奈，“你不能看到谁都想帮，一个生病的老母亲你的确能管得过来，可是你看看这些小弟，一个个都是有家庭的，自己的老妈和老婆的老妈就两个了，更别说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个弟弟妹妹，你要帮就得帮一家，胡彪有几百口小弟啊。”
    几百个人怎么可能帮得下来？更别说是几百个人背后的家庭了，就算是专业扶贫的人，也搞不了这种东西。
    沈意晚沉默，她想的是能帮一个就帮一个，可是仔细想想，如果帮好了这个没帮好那个，反而更会让这些人乱了。
    “我不是在怪你。”莫言见她不说话，赶紧放低声音。
    “我知道，我也是在反省自己。”沈意晚对他笑，“这点上我很有自觉，你不用担心，你说的话我都能听进去。”
    “沈小姐你真的是……我反而无地自容了。”
    沈意晚和莫言聊完，来到江清榆和警察旁边。
    江清榆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对他们摇了摇头。
    沈意晚和莫言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胡彪，但是跟他的一个小弟有关系，那小弟案发当天跟清洁工一起喝酒。”江清榆指了指一份文件，“上面写得非常清楚，案发前二十分钟之前还有监控拍到他们两个一起肩并肩地走。”
    “那为什么要找胡彪？”莫言问。
    “因为是胡彪让小弟去催债。”
    “为了这么一点钱，弄死一个人，胡彪不会这么傻。”沈意晚直接给了判断，“你去跟警察先生说一下，我们认为胡彪真的不知情想跟他聊一聊，看看他们能不能挪几分钟给我们。”
    “这个可以，他们已经问完了，本来也打算放了胡彪。”
    太好了。
    沈意晚点头，带着莫言来到胡彪面前。
    出乎意料的。
    胡彪看起来并不是很五大三粗，反而非常秀气，长得很精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光是坐在那，胡彪就有一种书香气质的感觉，说这个人是拥有许多小弟的头子，还真是有些看不出来……
    “二位找我是什么事呢？那女孩和母亲，我可以给钱，但是……”
    “不用，我已经给过了，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沈意晚直接打断他说的话，“女孩和母亲收到过一笔差不多四十万的钱，是不是你打的？”
    “我算是他们的债主，不问他们要钱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要给他们钱？”
    “是，或者，不是。”
    胡彪知道沈意晚不好糊弄，只得叹气道：“不是，我没有给他们打钱。”
    “女孩还提到过，你曾经到医院看过他们一次，有没有这回事。”
    “有，我是去催债的，我听说他们有钱交医疗费了，当然要问问钱哪来的。”
    “你是不是个畜生？”莫言直接怼了骨气，“人家母亲都渐冻症了，你还好意思去催债？”
    “他们欠我的钱并不多，也就两万，所以我就好奇为什么不能给我，而且他们是一口气拿出去四十万的。”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董老六啊。”胡彪说，“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小子的哥哥，那也是个狠人，卖信息不输给你们跟着警察那兄弟，两人应该不分上下吧，董老六以前也配合警察破案过。”
    沈意晚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直接给了他五万块：“连本金带利息，够了吗？”
    胡彪并没有伸手拿，他嘿嘿一笑：“咋都是道上的人，虽然你是生意场上的，比我高级一点，但咋两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人，我去医院之后，那孩子说钱不是她交的，我还给了她两千块，让她别烦恼生活费，你去问问她是不是有这事。”
    “所以？”
    “这两万块就当是我给那孩子的吧。”胡彪眯起眼睛，“我也不缺这点钱，你要给我还不如给那孩子。”
    “我是想给她买个心安，让她以后好好生活，看来是不用了。”但沈意晚还是把钱放在桌上，“这钱我不要，你也不要，不如去捐了吧，看看那些山里的孩子，给自己找点事做。”
    胡彪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切齿地抓起钱：“大姐头啊，五万块就想让人从良，可太便宜了一点。”
    “把你的人都解决好，我需要一个保镖公司，我这里有现成的顶尖杀手给你们做培训，但是活要你们自己接，我不给你们发工资。”沈意晚说着朝莫言挑眉，“我聪明吗？”
    莫言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
    胡彪听着也笑了：“成，大姐头给我这机会我肯得抓住了，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带着小弟和钱去找你，不适合跟你过的，我就安排好，适合跟你过的，我就带过去，你提前准备好场地，哥几个可以吃苦，睡地板吃馒头都行，但你不能饿着他们。”
    “放心，我有农场，你们愿意自己种地都行。”
    “好。”
    胡彪的事一解决，只剩下董老六了。
    莫言看着身边的沈意晚，感叹道：“沈小姐，你做慈善家真的可惜了。”
    沈意晚沉默了一会。
    缓缓启唇。
    “我只是想为自己和程寒川，积累一点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