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低着头,面目沉静与平常无二,但赵棠察觉到他似乎压抑着什么,没什么好心情。
她只好试探着问:“莫非,你以前与金日升交过手?”所以更不想放过他?
话落,陈淮汜那双沉沉的墨玉眼就抬起来,但没说不客气的话,只是道:“殿下早些回去,雪下大了,路滑就不好走。”
他没有与她说的打算,甚至还催她走。赵棠就笑:“罢了,此事你看着办,我就不干涉了。”
没有了看雪的心情,赵棠便自己往外而去。只是背着他,她就全无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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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一直是落着细细密密的小雪,但不知怎地,这雪乍然就变多变大了。
宫门前还有人唱歌,等着未定的机遇。可那攥着红狐狸毛毯子的人,与人说说笑笑之后,就带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离开了。
雪太大,他没走多远就觉得身上的湿衣裳难受。在路边的成衣铺换了件新衣裳,他又随便在门口的面摊子找个空位置坐下,大声道:“店家,来碗羊肉面!”
“好咧。”店家应声。
不一会儿就烫好了一碗面,撒上浓浓的羊肉浇头,店家将面端过去,“客官,您的面来喽。”
吃完面,男子就拿起桌上的红毛毯子,往城外而去。
雪簌簌地下,他倒不在意,拖着烂靴踢踢踏踏地走,边走边留意四周。
几声急促的马蹄声渐近,他才急背着身,避让到一旁。等那马蹄声走远了,他才转出来继续走。
今儿的马蹄声有点频繁,跟着他的人越来越多,他显然意识到不对,不走大道,改走小巷。
后边还有人跟着他,脚步时停时歇。
他显然不怕,勾唇一笑,也不避着人,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
前有闹市,他如游鱼儿看见水,好不犹豫就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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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那金日升失踪,并没有被陈淮汜的人抓住,赵棠正在校场上射箭。
“咻”的箭自手中而发,几乎百发百中。
这些日子陈淮汜,包括他的人,在朝上与她都是尊着敬着,有什么事就去执行,并没有太多临了临了就发生的突发意外。大概就是过于顺利,让赵棠有不切实际之感。
今日她更是加深这种感觉,有关陈淮汜并不受她控制的想法。
在他身上,她只能查到他想让她查的。
她有点无奈,又有隐隐的焦躁。
此心不专,箭就射偏了。
长公主在射箭,传话的侍卫就静悄悄候在边上。
直到她收了弓箭,他才上前:“殿下要出手吗?”
帮金日升,或者帮陈淮汜。
“不,”练许久,赵棠的手套沾了不少射箭的碎屑,她褪下就在椅子的把手上拍了拍,“什么都别做,静静地候在暗处就好。”
侍卫道是,赵棠重新戴好手套,又问起襄王赵仲:“你此前说,这些年他还一直在守皇陵?”
襄王赵仲是先帝异母弟弟,年幼曾在太皇太后膝下照看过几年,与太皇太后关系也不错。
先帝登基之前,这位襄王赵仲就与皇祖父道自己想去守陵,年纪轻轻,又没有犯错的皇子自请要去守皇陵,不知道那皇祖父是何反应,可赵仲最后是如愿以偿了。
先帝在位那些年,赵棠只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位皇叔,但从未真的见过。
直到七年前,先帝突然薨逝,太皇太后悲恸过度,这位襄王叔进宫探望太皇太后,她看过他一次。穿着素服,眉目跟父皇有几分像。太皇太后脸色不好,他看着也像是个久病之人一样,面白虚弱,礼仪周到地行礼。
回查宫中当年之事,她没有随先帝棺木而出,那位襄王叔也没有随棺木出宫,而是在宫里。
可落楼那日,襄王叔穿的不是鹿皮靴,而是棉靴。因为他守皇陵,日子过得很清苦。每年他若是不传人去户部,户部就选择性地遗忘这位王爷,什么都不给。若是派人去户部,户部就按他所需给东西。那襄王不好皮衣毛衣,只好藤织物棉织物,所以冬日旁人穿着皮靴,他都穿的棉靴,户部的卷宗都有相关记录。
初次见襄王叔时,他完全像长辈对着小辈,温言说话,让她注意些身体。那时忙乱,她也不曾对他留意过多。
现在要查,自然不能放过当时在宫里的任何一人。
那位襄王当真低调,侍卫想着近日所查,应道:“襄王爷殿下不怎么出皇陵,只是常与二王爷通信。二王爷常去皇陵探他,炼出来的成丹也会给襄王爷。听说……襄王爷都会吃,还像试药人一样,给二王爷写下服药后的情况。此事极隐蔽,很多人都不知晓。”
都是被太皇太后养过的,虽时间不一,差着辈分年纪,但多走动,自然就感情深厚些。
那位襄王叔数年如一日地守在那皇陵之中,刚开始或许还有人纳闷胡乱猜想,但过去这二三十年,人们早就将他忘记地差不多了。
就赵棠所知道的,先帝的其他兄弟,基本都是在皇城以外守着自己的封地过生活,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到这皇城来。
只有年迈的晋老王爷在皇城的府里,还有打鸡逗鸟的项王,襄王叔常年守着皇陵,楚王叔受伤在府已有二年不出门。
晋老王爷年纪大,脚步虚浮,并不稳健。
项王身子重,走路声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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