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医只说要保暖, 无其他办法, 就是用膏药擦也是治标不治本。
这天再冷下去,春月怕赵棠这双手都要废了。
赵棠想了想,道:“你们让人做些手套, 里面软和,外头粗粝, 方便拿东西……不只单为我一人做,你们都可以用。当然,夜间看折子的先生们也别疏漏了。天冷,外殿不必上竹叶青, 上些烫热的姜糖茶。”
竹叶青夏秋日吃着还好,冬日还是吃姜糖茶比较养身子。
春月琢磨着她所说的手套,有了主意,就应是。
“二王爷那边,该派人去玄清观问问了。就说孤关心二皇兄炼丹情况。”上朝前,赵棠与王通道。
赵棠吩咐的事,王通没一刻怠慢。
因为是去二王爷那,王通特意换了件外出的衣裳,亲自去往玄清观。
玄清观就在城外,离屠云山很近。
这是有百年历史的道观,以前一度荒废,是近几十年才又香火兴盛起来,道观新修缮了一番,收纳不少新道士,占地比先前大多了。
二王爷赵桐就是在此处修炼,虽说是修炼,但常人从不见他在观里出现过。
他有另外的修道殿宇玄慈宫,坐落在玄清观后山处,门前总有作道士打扮的侍从打扫看守,不轻易让人靠近。
王通是亲自来看二王爷炼丹修道之所,还带了长公主府的牌子。侍卫拿过通传后,没有让他多等就进去了。
赵桐比中秋日时憔悴了很多,他与王通道:“棠棠让你来是要个结果,只是丹药成丹不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都是随缘的。当日唯一的养身丹被贼人偷走,孤怕事,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可惜炼了好几炉的丹都未成……你就让她再等等。”
他都那么说了,王通只能应好,又将府上做的素饼拿了来:“炼丹重要,王爷莫要因此伤了身倒得不偿失。殿下说了,丹药也并不急的……”
从玄慈宫里出来,冷风扑面,王通片刻都不曾多留,就带人下山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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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华长公主命过百钦差往各县监察户籍与土地登记之事,并非什么秘密。只是此一去,还带上久没有动静的麟卫,不免惊动了一些人。
她行此举,就没想软和着来,而是不成功就得见血。
效果来的很快,不过半个月,就有五个县令被革职,十来个富绅地主下了大狱,两个地方官被砍了手。这些还不算,钦差与麟卫做此事,还会广而告之理由。例如霸占良民田地,奴役良民,偷税漏税,拒不缴税,相互勾结,隐瞒不报。
类似于此,百姓只会恨他们恨地咬牙切齿。与新来的钦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的钦差早前在县地做过数年,人情与经验俱熟,很快就将相关镇县之人之事整理上报,有的更是开始整理当地地域地图,山川河流城墙房屋……一一纳入其中。
赵棠还于朝上拿出先帝修订过的新法:“新法孤看了数遍,近日修改了若干处,未来数日会将此法悬之于众,各部需按此执行。”
这再修改的新法陈淮汜跟张培元都看过,不过加了点补充意见。
有这两人支持,赵棠一切都顺利地过分,她更察觉到,朝堂上的声音都少了,没那么闹腾了。
显然,都是被新法吓着。
一个个不敢冒头,只在寂寂地观察,判断该站在何处,或者就是等着看这位长公主能走多远。
这不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从养心殿出来,赵棠神色恹恹地躺在马车上,半睡不睡。
夏竹不好做什么扰了她,便寂静地蹲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马车刚走出宫门,就传来一男子拉长的歌调:“皇城有皇女,行事雷风行,挫豪绅赃官,上任推新法。皇城有贵女,行事无亲疏,宗室尽折颜,俯身对黄土。皇城有一女,交人无身份,收流民义士,送医与钱粮。皇城有此女,百官全折腰,不论老与少……”
那干咧咧的嗓子迎着风,恁是将这词句唱的拉垮无神。
一声“延福”叫停了车夫。
意识到长公主在叫他,延福忙躬身道:“殿下要吩咐什么?”
“给那嚎歌的一锭银,让他吃饱喝足,去城门唱足一个月,”赵棠不想再听到那号丧一样的声音了,日日站在宫门前候着。他要唱,就站远些唱好了,“一个月后,来长公主府再领一锭银。”
延福一愣,不知这是赏赐,还是惩罚。
又闻里头那女声又道:“你跟他说,唱的不好对不住孤的银子,孤就封了他的口。”
那声音显然有几分冷意,延福这下明白了,接过夏竹递出来的钱袋子,他下地,一路踩着碎雪走过去。
走到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跟前,延福一把将银子塞到他怀里,生硬地把长公主的话转告。
看着男子,延福很漠然。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都是为了引起贵人们的注意。
不管怎样说,他唱的太过难听,还舔着脸天天唱,所以才会在这宫门隔三差五的其他唱歌声中脱颖而出。
男子攥着那钱袋子,没应延福,只扬着眉眼看那紧闭的车窗:“听闻长公主殿下姿容卓绝,可否令在下一观?若是名符其实,在下一定好好为殿下扬名,助殿下成事。”
延福瞪大眼睛,一脚踹翻了他,骂道:“竖子敢尔!”
男子始料未及,被他踹地半身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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