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明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他张口想道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下课后,柳明明原本以为柳文昊会走的,他也就是象征性的过去看看。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还坐在咖啡厅里,旁边放着鞋盒,面前放着杯最便宜的咖啡,没喝几口。他的背很佝偻,仿佛是蜷缩在松软的沙发里,柳明明一眼望去,还看见了他后脑勺那片光秃秃的皮肤。
爸字在嘴边打转,又被咽了下去,柳明明收起眼里的动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坐下来。
不能原谅,起码不能这么快原谅,不为自己,为了他劳累半生的母亲。
“明明,你来了。”柳文昊原本在发呆,表情沧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见柳明明来了,脸上都堆起温和的笑意,褶子挤在一起,每一条,都写满了作为父亲的不易。
“要喝什么,随便点。”柳文昊拿出菜单,递给柳明明。
柳明明没接,冷漠的说:“你想说什么?”
“不想喝东西?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说。”
“我走了。”
“对不起,明明,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那天在医院我没说清楚,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后来我去了外地,找了一份做苦力的工作,等我攒够了钱回去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我问周围的邻居,他们都不知道你们在哪里。”
“没钱还债,他们就把家里都搬空了,还说拿不出钱的话,就要割我的肾,说能卖好几十万。我妈担心那群亡命之徒真的会这么做,连夜带着我离开了,谁也没告诉。”柳明明说着,童年那段最困难的时光在眼前划过,他其实没什么感觉,最痛心的,大概只有父亲不再身边。
“我到处找你们,都找不到,只能又回到工作的地方,这多年来,我积攒了一些小钱,明明,爸爸终于找到你了,带爸爸去找你母亲吧,让我好好的补偿你们。”柳文昊说着,眼角闪着泪光。
柳明明有些鼻酸:“她已经死了,在我上高三的时候。”
如五雷轰顶,柳文昊怔愣片刻,趴在桌子上无声抽泣。很少见一个中年男人哭得这么伤心,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柳明明沉默了很久,终于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爸,不要哭了。”
柳文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你叫我什么?”
柳明明擦去眼角的泪:“爸。”
柳明明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父亲在逃亡路上被那群放高利贷的人抓到,卸去手脚后,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黯然死去。既然父亲还活着,既然他们分别了十几年又再次相遇,曾经的怨恨和不解可以先放下,珍惜眼前人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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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灵堂。
曾经的巫族大祭司死了,前来吊唁的人林林总总,从早到晚就没断过。金隶穿着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素白的纸花,在灵堂前站了整整一天,对到来的人表示相同的感谢和问候。
到了晚上,人少一些了,王清河刚想找金隶吃饭,发现他人不见了。
王清河来到天台上,果然发现了他。金隶还和以前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站在高处,在这里,他看见看见所有人的表情,但其他人看不清他的,会让人觉得安心。
天边升起了几颗模糊的星子,在晦暗的夜色里若隐若现,暮色寸寸移来,整个金家灯火通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穆和哀伤。
金隶瘦削的背影像是一根孤生的竹子。王清河走过去,无需言语,只需要静静陪着他就好。
金隶伸出手,把王清河的手放在掌心,落实感回到心里,仿佛抓住了这个世界的一角,再也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
金族长是自然死亡的,没有任何痛苦,他已经太老太老,活了几百年,这个普通人类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生命长度,每个巫族继承人都可以轻松做到。
说伤心吧,金隶也算不上伤心,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那个从出生到死,都在为了巫族考虑的,那个可以把爱情、亲情甚至是自己都献祭给巫族的前任大祭司,终于结束了忙碌的一生。他在黑暗中阖上疲惫的双目,这一次,他抛弃了所有人,独自走向新的征程。
可剩下的人,还在背后默默的观望着他。
今天早上,有好几个金族长的忠仆追随他而去。
金隶忽然觉得有些乏力,所幸身边还有一个人,瘦弱的肩膀,璀璨的眉眼,冰冷的指尖,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动力。
“谁来大院了?”金隶收回放空的思绪,想起刚才打电话时听到的陌生声音。
“于苍,金照山上的神将。我父亲是金照山的战神,父亲战死后,母亲跟着患病离去,我就被寄养在了于苍家里。他就是个傻子!”王清河仿佛很看不上于苍。
正说着,王清河手机响了,是老赵发来的长达40秒的语音,大半时间都在哀嚎:“老板,这个客人我们伺候不了,他非要吃凤髓,我问他鸡髓行不行,他说那是粗鄙之物,吃了要闹肚子,他还要喝那个什么露水,我们这哪有露水,我就说我们这有山泉水他喝不喝,他竟然说那水他洗脚都看不上,我伺候不起了,真的伺候不起了!”
王清河的脸越来越黑,只打了三个字过去:让他滚。
金隶看在眼里,不用见本人,也知道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金照山的神将,怎么突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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