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进门之处是几株桃花树,再前面,是一处水池,还能隐隐瞧见水中的鲤鱼,旁边的宅子已经都被修葺过了,房前都挂上了灯笼……
顾言然心口发颤,那么多年过去了,若让她回想,她定是记不起公主府是何模样,但是再看到眼前的一切,她能肯定地说,这就是公主府,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树池中栽着的树品种都跟原来分毫不差。
“你……”顾言然回身看向温言之,“你怎么突然……”突然……让这里变回了它原有的样子。
温言之从她身后环抱住她,“老爷子说过,结婚时要送我大礼,之前问我想要什么,我跟他说我想要这座老宅。”
温言之轻笑一声,“我可是跟他磨了好久,他才答应的呢。言然,以后我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如果你不喜欢或是住不惯,没关系,我们可以一年只来个几次。”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顾言然立马回应道,她只是激动地都有些说不上话来了,“你怎么还记得这里是什么样子?还记得那么清楚。”
“以前在这里住了三十余年,哪个院子的树长了多高,哪间屋子换了新门,我都记得的一清二楚。”温言之说着说着,眼神沉了下去,就算住了三十余年又如何?那三十年里没有她……
而此刻的顾言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曾经的遗憾也渐渐消散。
她拉着温言之在院子里逛,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心中的激动根本无法掩饰,她一直不停地和温言之说着话:
“言之,那里那里,你还记得吗?那里原本的几棵桃树是我种的,桃树还是从谢衡他家的桃园里面挖来的,但我养不好,好像死了一大半。”
“没死,后来我把它们都养活了。”
“真的吗?”顾言然又指向另一边,“我记得那边原来还有洗砚池。”
“嗯,后来修明失足落下去过一次,我便让人把池子给填起来了。”
“修明……”顾言然陷入回忆之中,“修明她……后来过得好吗?”
温言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她过得很好,十六岁时她嫁给了徐孝嗣,后来生下了一子一女——”
“这些我都知道,史书上都有记载!”顾言然期待地看着他,“你就跟我说说,你没有准备让后世之人知道的那些事情。”
温言之微微眯起了眼睛,“哦?这些你都知道?”
“我还不了解你吗?”顾言然撇撇嘴,“以你的性子,定是要在史官那里插上一脚的。说吧,南北朝的历史被你改了多少。”
温言之轻轻一笑,“不多。”
“哪里不多了!”顾言然故作气恼,“在你改完的历史里,刘楚佩都成了一个生卒年不详的人了,除了写着她是刘骏之女,王莹之妻,其他还有什么?”
“还不够吗?”温言之盯着她,眼神里有某些情绪在翻涌,“若不是没办法,我原本都不准备让你的名字出现在史书上的。我有私心,我不想在若干年后,你被后世之人拿来追溯,拿来评头论足。”
顾言然心头一暖,但她还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打趣道:“温老师,您可是教授级别的人啊,怎么能够对待历史这么不严谨!以后怎么让你的学生信服你啊。”
温言之眉眼微微一抬,手轻轻一勾,将她勾到了自己怀里,“那顾同学……你相信吗?”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勾得顾言然心痒痒的。
“好了,说正事。”顾言然将他推开,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红晕,“再跟我说说修明的事情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
顾言然很喜欢听他说起那些以前的事情,一直一个劲儿地问个不停,温言之在一旁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内院。
顾言然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她指了指给前面,“你又重新种了一棵?”
先前那棵枯萎的六朝松已经被清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树苗,迎风而立,让她好像又记起了一千多年前,她在院子里栽上之前那棵六朝松时的模样。
“嗯,这树长寿,种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而且爷爷也知道之前那棵树枯萎了,他的意思也是再重新种一棵。”
顾言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树根的位置道:“那……那底下的甬道?”
“全都被我填起来了。”
顾言然抬眼,眼中是惊讶,他就这么填了?
温言之从她眼神里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言然,七号墓的一切都在消失,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们只会是当作做了一场梦,那么……梦里的东西就不该让它单独存在于这里,你能明白吗?”
顾言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既然七号墓不存在了,那么通往七号墓的通道也没有必要留下了。
“哦,对了!”顾言然突然想起一件事,“七号墓还有一个入口,以前是在我寝宫床榻之下,我上次预测了一下,应该是在许家老宅的位置,最近老宅在修葺,会不会被人发现?”
“已经没有了。”
“啊?”顾言然不解。
“不会有人发现什么,在修建七号墓时,我把主通道留下后,其他十一条路全部填了起来。”
顾言然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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