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在项承方赶到赵府不久,也被萧慕白给叫了过去,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那柄钢铁所铸的长枪,还仍然插在赵兴文的肩头。
项承方额上沁出冷汗,正思忖着如何去拔那长枪之头。
霍文淑在旁虽未开口逼求,大颗的眼泪却犹如脱了线的珍珠快速砸落。
“你是打算盯着这枪,将它给看没了?”
赵兴文人已失血昏迷,上衣早被剪开,伤口狰狞还在渗血,夏初打眼一看便知道,这枪起码插了得有一个多时辰,项承方不拔还在等什么。
项承方闻声扭头看去,见到是她面露欣喜,宛若寻到了救命稻草般迎了上来:“大师姐,幸亏你来了,我正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枪身是钢铁所铸,根本砍不断,枪头又带倒刺不能拔,你赶紧上前看看。”
夏初走到塌边的短短路程,项承方已经速度极快的交代了原由。
霍文淑见他对夏初虔诚至上的模样,眸底也现出了一抹希冀的光。
夏初查看了一下那长枪穿透而过的模样,若是强行拔出,会导致大量出血,经脉若是断了这左臂便是废了,难怪他不敢拔。
赵兴文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项承方不敢轻易动手,也是怕自己毁了他征战沙场的一生。
夏初检查完了伤口便是准备走到面盆前去净手,她一起身,看见霍文淑咬着嘴唇想问又不敢问的吞吐模样,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拍安慰道:“你先出去,他不会有事的。”
霍文淑眸中一扫阴霾顿生光彩,慌忙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急急退了出去,生怕耽误了她医治的时间。
夏初又吩咐项承方关门看守,走回床边解下外层腰带摊开银针。
项承方关门的时候,夏初已经手握长枪微微向左侧开,枪刃瞬间撕裂血肉,项承方关好门回头之际,便看到长枪往后一带,枪头被整个拔了出来。
他张嘴欲叫,血溅满床的场景却是没有出现。
只见夏初迅速施针封住了肩胛四处的经络,她刚刚虽然拔的粗暴,却精确的避开了经脉,虽然带刺的枪头剌开了里间血肉,可只要经脉不断,日后补一补总能长好的。
止血、缝合、上药、包扎,项承方看她双手稳、准、快,面色却是从容淡定,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所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他傻楞了一个多时辰,无从下手处理的枪伤给处理好了。
夏初转身看见孔长辉楞在原地,蹙眉斥了他一声:“愣着干嘛?后续的药方和料理,不用我教你了吧?”
孔长辉以往也没见过她这般直接的在他眼前处理如斯伤口,心神难免又受了些震荡,被她这么一斥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应声,心中感叹,大师姐应该已经出师很久了吧,可看那年岁,分明也不过二八年华……
夏初刚刚拉开房门,便见着李欣兰候在了门外,霍文淑急急的从她身后探出脑袋,一副想听,又生怕听到噩耗的犹怜模样。
夏初对着霍文淑扯出一抹笑:“他没事了,静养数日又能生龙活虎。”
霍文淑闻言竟是屈膝就要下跪,夏初赶紧两步迈了上去将她扶在半空中,额上青筋跳了跳,这可是表嫂,如何能让她跪得……
霍文淑哪里知道,只是看着项承方对她的恭敬模样,还以为是位隐世的高人特意来此相救。
可她眼下被扶着,跪是跪不下去了,只好改为浮了一礼。
夏初堵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感恩之话,对着她道:“你进去看看他吧。”
霍文淑进去之后,项承方在里面叮嘱着一些忌口和夜间约莫还要发烧,但也属于正常,屋内絮絮叨叨的话语不停交代。
夏初回眸看向李欣兰,眉间一蹙:“府内又怎么了?”
李欣兰见她处理好了这边事宜才连忙开口:“府内没事,只是华院里的那位,找你找的急。”
夏初闻言反倒心下一松,巫马华才找她,应该是好事才对,当即脚下生风的随着李欣兰回了府。
华灯初上,夜幕四合。
夏初也没想到这一次诈死,竟然迎来了宫变,闹的如今也用不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延续着此前萧慕白婢女小云的身份穿梭于皇宫和长安之间。
墨王府内眼下聚集了领军和营长,针对于白天的守城进行着汇报总结和持续布防战略。
百姓也没有闭门不出,积极的配合着后勤的工作,自发的照料伤员为军兵做饭送水。
夏初带着巫马华才最新的策略来到墨王府,萧慕白便从前厅离席,去房中见了她。
“赵兴文如何?”萧慕白虽然已经听闻了赵府的消息来报,可他的伤势还是夏初最为清楚。
“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好好调养无碍,只是怕……”夏初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萧慕白继而接道:“怕他清醒了之后,耐不住静养的日子。”
夏初牵出一抹苦笑:“是啊,我事后听了他今日与那蒋湛搏命的情景都有些后怕,若不是他当时强行侧了身子,那一枪若是贯穿心脏,我也回天乏术。”
萧慕白以为她不知道蒋湛是何许人,沉了声替赵兴文辩驳:“那蒋湛乃是施浮丘手下第一猛将,也曾是汇亲王的得力干将,赵兴文若不殊死一搏,也不可能将他击杀……”
夏初轻轻拉过他的手,这些人的来历琐事,她上辈子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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