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震。
“你们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沙场上刀光血影惯了,没有什么女儿家的柔软心肠。”她淡淡说道,“在我这里,遵军法,遵圣意,旁的一概不受。”
那职事官嘴唇微动,正要说什么,身后却已有按捺不住的侍卫抢先一步跪了下来。
“大将军明鉴!”那侍卫惶惶道,“我们真的没有诬陷袁子领,他、他确实在公主房里啊!”
其他侍卫也纷纷跪下。
职事官垂下了头。
谢晚芳平静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语气无波无澜:“是么?那我也不能凭你们一面之词就去扰了公主安歇,再说你们都是男人,这也于礼不合。”
言罢,她轻一抬手,招了旁边人提着马扎过来摆下,一撩披风坐了下来。
“还是等等吧,反正也不急。”她说,“人没出来,你们立死。若出来了么,唔,明知本将军四处寻人却知情不报,你们既不知军令为何物,那也就不必留在禁军府了。”
众侍瑟瑟不敢抬头。
谢晚芳却很是随意地又招呼其他随行将官摆上马扎来陪自己坐着等,还准备再让人来生个火盆给大家取暖,就忽听院里传来了声难掩紧张的及时通报:“公主到——”
谢晚芳不紧不慢地领着其他人站了起来,看着在院中灯火和禁
军手持火把的映照下款款走来的同昌公主和伴在她身边的袁彦卿,眼中划过了一抹凉凉笑意。
同昌公主的脸色不怎么好,袁彦卿的神情更是绷地相当难看。
“末将见过公主。”谢晚芳当先已是一礼。
“大将军客气了,”同昌公主勉强牵了下唇角,“若论品阶,我这个公主倒是受不起你的礼。”
她话虽这么说,但却仍挺挺地站着,并没有还礼。
“公主说笑了,”谢晚芳语气谦逊地道,“臣子是臣子,金枝到底是金枝。”
同昌公主看了她一眼,这才目光微转,缓了口气,说道:“袁子领是我传来的,驸马也在,因赏画聊诗词投契了些,所以未曾注意到时间,倒并非是他有意回避你。”
“是,”谢晚芳道,“公主说的末将自然相信,那末将就不耽误公主休息了,还有些事要带袁子领回去询问。”
她话音一落,宋承就已两步上去一胳膊搭在了袁彦卿的肩上,满脸哥俩好的笑容道:“袁子领你也是的,早派人回来跟咱们说一声,大将军也就不让人四处寻你了,走走走,想必这会儿康子领也到了,我们回去再说。”
袁彦卿一听,不由下意识望向了身旁的同昌公主。
同昌公主也被宋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旋即看到袁彦卿朝自己投来的目光,立刻心生警惕,想也不想地便道:“我与袁子领一道去吧,既然他的事多少与澄心馆扯上了些关系,若有什么需要说明的,我也好及时向大将军解释一下。”
出乎她意料的,谢晚芳连个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那就辛苦公主了。”然后回过头吩咐道,“职事官领军棍三十,其余人尽皆二十,打完了之后送去城门司。”
宋承就立刻招呼着其他人该护送的护送,该押送的押送,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旁边,与错身走过的谢晚芳目光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
不出谢晚芳所料,袁彦卿和康胜一碰了面就开始互相言指是对方的责任,因换值乃是两人私下交接,可谓是各有各的说法。康胜说自己是和袁彦卿当面说过的,而且袁彦卿也答应了;袁彦卿却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康胜,更不知道对方要和自己换值。
两人都十分坚持自己的说法。
而康胜比袁彦卿弱势的地方则在于,他没有证据。即便谢晚芳可以为他证明自己事前是知道他打算找袁彦卿换值的,但却不能代表他真地有将换值的事落到实处,更何况给袁彦卿作证的还是同昌公主。
谢晚芳也没打算让他们在禁军府台吵一夜,只让人把所有证词都记录在案后就下令把康胜和袁彦卿分别带下去看管,同昌公主本来还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打算在后半夜背着自己又继续审问,竟留了个小侍女在外头观察动向,结果这一观察就观察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发现谢晚芳直接带上人就去了天水金阙复命。
同昌公主那边收到消息就急急赶了过去。
谢晚芳到天水金阙的时候,是罗嘉的小徒弟来迎了她。
“大将军,”小内侍边引她往内走,边低声说道,“两位丞相片刻前已都来了。”
谢晚芳低声道谢。
待进了屋室,她果然见到云澄和上官博分左右相对坐于萧弘下首,三个人手里都端了盏茶,个个都是一副从容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场君臣相约品茗的和谐佳话。
她突然就想起了宋承说狐狸猜狐狸的那些话,险些绷不住笑出来,连忙低头忍了忍。
谢晚芳走过去站定,刚要抬手行礼,外面的宫人就又来禀报说同昌公主来了。
萧弘好像也不意外,随意点了下头:“让她进来。”
同昌公主进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谢晚芳在说话:“……因两位各
执一词,袁子领又有公主作保,所以末将觉得此事还是当着圣上的面查实为好。”
上官博笑了一下,说道:“不过区区当值小事,方统领也要有圣上出面才能处置,倘需圣上事必躬亲,还要你我这些臣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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