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任性。”岳蒙略带责备地瞥了她一眼,这才又道,“你若是当真不喜欢廖公子,那就算了。只是你年纪摆在这里,总不能迟迟不成亲,还是留在家中好好相看……”
岳荫翻了个白眼,明明白白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岳蒙险些被自家妹子这模样给气笑了,喝口茶缓了缓,换了个法子劝:“你不是一直想见小傅将军吗?回家去好好收拾一番,届时叫你见见他。”
前一刻还对相看之事不屑一顾的岳荫,听了这话后态度大改,坐姿都端正了不少,忙不迭追问道:“此话当真?”
岳蒙见这法子奏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我何曾骗过你。”
砂锅中的白米不断翻涌着,云乔在一旁托腮发愣。
大抵是因着昨夜饮酒,在南风馆又没能歇好的缘故,眼下安静下来,她只觉着额头隐隐作痛。
等到一锅白粥熬好,云乔挽了衣袖,还没动手,便见着岳荫便步履轻快地进了厨房。
“云姐你坐着就好,我来。”
她眼角眉梢透着喜色,与先前那不情不愿的态度迥然不同,云乔好奇道:“你这是听了什么好消息?”
“这个嘛……”岳荫未语先笑,“二哥说,回家之后,要让我见见小傅将军。”
云乔一怔。
岳荫利落地盛着粥,想着她对此并不了解,特地解释道:“我二哥从前在西境驻守,小傅将军那时是二哥同僚,他还替我二哥挡过刀,是关系极好的生死之交。”
“二哥在信上说,他虽年纪不大,却是个极有能耐的人。”
“后来西境大捷,小傅将军在其中居功甚伟,回京之后得圣上器重……”
云乔一开始就听出来,岳荫口中这个“小傅将军”正是傅余。
傅余在西境时的事,云乔知之甚少,虽见过岳蒙与傅余同行,但并不知两人自西境相识,也没料到他们的关系这般好。
而这消息,倒是叫云乔松了口气。
她信得过傅余的眼光,能叫他舍命相救的人,不会是蝇营狗苟之辈。
且不说岳蒙还未认出她,就算是有所察觉,有傅余这层关系在,也不会是什么大麻烦。
等岳荫絮絮叨叨讲完后,云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问道:“阿荫,你莫不是仰慕这位‘小傅将军’吧?”
岳荫脸颊微红,却并没遮遮掩掩,坦诚道:“我自少时看二哥托人送回来的家书,总是见他提起小傅将军,难免好奇嘛。”
她在云乔身旁坐了,自顾自地畅想道,“但二哥从没提过他生得如何,会不会长得凶神恶煞的?那可不行……”
云乔无声地笑起来,摇了摇头:“不会。”
傅余的长相,与“凶神恶煞”四个字半点都不沾边,平素看起来,就是个模样俊朗的少年郎。
乍一看,让人很难想象他在沙场上的狠厉模样。
云乔不清楚傅余为何会离京,但听这话音,意识到岳蒙是想撮合他与自家妹子。
她对此,倒也乐见其成。
早前在京城时,裴承思曾催着她帮傅余定亲。云乔压根没放在心上,一来是觉着此事该傅余自己拿主意,二来,她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若是换作岳荫,倒是比京中那些个闺秀们更合适。
昨日为了婉拒万夫人,云乔说了自己要随她回乡,岳荫算是抓着了把柄,半是撒娇道:“昨夜已经替你将行李收拾得差不离,说出去的话,可没有反悔的道理。”
云乔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不好再回绝,加之兴许还有傅余在,便顺势应了下来。
岳家在尹城,从芙蓉镇乘马车过去,须得三四日功夫。
路上无趣,岳荫要么与云乔玩牌,要么就是缠着自家兄长问他家中近况,以及傅余相关的种种。
云乔在车中闭目养神,未曾插话,但从中得知了不少傅余的事情。
前不久,傅余因着政见不合与裴承思起了争执,在明知道裴承思动怒的情况下,依旧没让步,最后落了个停职反思的处罚。
他也没着急托关系走动、请人求情,反而逍遥自在起来,还趁年节离了京城。
大有一副“无官一身轻”的架势。
“他年节前后要回平城祭祖,与咱们那边相距不算远,我邀了他来镖局喝酒,届时正好能叫你见上一面。”
岳荫点头应了声,对所谓的“政见不合”没半点兴趣,未曾追问。
云乔对此倒是颇有疑虑。
她很清楚,裴承思从前重用傅余,不只是因着她的缘故,更因为傅余是蒋老将军的嫡系,与军权息息相关。
若非是有什么要紧事,以裴承思的一贯行事,应当不会闹到这般地步;可若是真有大事发生,岳蒙不至于这般轻描淡写才对。
心中虽疑惑,但她不便主动开口问,只得暂且搁置下来。
及至尹城,岳家爹娘总算将小女儿给盼了回来,嘴硬心软地骂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嘘寒问暖。见她毫发无损,甚至比离家时还圆润了些,才彻底舒了口气。
等弄清事情原委后,岳夫人郑重其事地向云乔道了谢,叫人收拾出房间来,妥帖伺候。
头两日,岳荫被爹娘留着问东问西,好不容易应付完差事,总算是有了空闲出门逛。
平城比芙蓉镇要冷些,云乔出门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了双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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