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毒血的威力,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强忍着那种痛苦,克制住一切反应,像个植物人一样挺过了一个月的折磨。
其实佐治椿是靠躲在箱庭里作弊了,不过这些没必要让羂索知道。
他专注地直视宿傩的双眼。
箱庭的咒力并不完全依靠佐治椿供给,就算他死了,箱庭中的独立意识贵遥还能运作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他把宿傩彻底消灭。
在对视中,宿傩读懂了佐治椿的意思,不过他非但不恼,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这也是你那术式的能力?
这种仿佛是直接在脑海中对话的能力让他觉得很有趣。
自从佐治椿从绮花罗的身上取回咒力后,类似的术式进化层出不穷。这或许才是座敷童子千年的积累,以及药郎传承给他的术式的真正威力。
佐治椿没心思回答宿傩的问题,于是他主动错开了视线: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是答应了我的条件吧?
在羂索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宿傩挑眉:那可不一定。
虽然因为虎杖的抗拒,宿傩没能在第一时间跟着五条悟进入帐的内部,但是现在来其实也不晚,佐治椿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把羂索留下。
找宿傩帮忙不可能毫无代价,佐治椿答应他的交换条件就是在事成之后解除虎杖身上的箱庭,让他和宿傩公平竞争身体的所有权。
宿傩之所以没直接要身体的控制权,是因为他觉得没把虎杖这个小鬼头压制住,挺丢人的。为了证明他的强大,他要亲自把身体从虎杖手里抢过来,而非依靠别人的给予。
只要没有佐治椿的威胁,宿傩觉得自己肯定能找到机会把虎杖打压下去。
考虑到这种情况,佐治椿追加了一条:不可以伤害虎杖悠仁。
宿傩立刻就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这是竞争的必要手段,不能伤害敌人?听上去也太离谱了。
佐治椿眨了眨眼,也觉得自己的条件有点狮子大开口了,于是他限定范围:不可以杀他,也不能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嘁,你还真是个好前辈,连他会不会伤心都替他考虑到了可他之前还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救你呢。
宿傩故意歪曲虎杖的意思,挑拨他俩的关系。
佐治椿才不上当:我比你了解他。
虎杖是怎样的人,他靠着箱庭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小太阳一般的好孩子,就算佐治椿没记起他们出生之前的相遇,也会尽力保护虎杖悠仁。
见他不上钩,宿傩笑容消失:真没意思。
有时候他就是不喜欢佐治椿这样的人,很聪明,聪明过头了,导致根本耍不了他。
但是看着这样数一数二的聪明人跳进自己挖的坟墓,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娱乐。
宿傩想了想,如果只是不能杀死虎杖,同时不能把其他人牵扯进他们的竞争的话,他还是有其他的办法来取得身体控制权的。
于是他最终点头:我同意了。
他们两个先前的对话都是在意识中进行的,看似过了很久,其实现实中才刚过了几秒钟。在外人看来就是宿傩盯着佐治椿几秒后,突然扭头把脸转向了羂索。
羂索:?
宿傩的笑容里有血腥气,他舔了舔牙尖:你想怎么死?
羂索:!!!
他自然是立刻转身逃跑,然而佐治椿立刻在他身后轻声念出:领域展开箱庭子守呗。
向来只能在精神世界中展开的箱庭,以一种缓慢而不可抗拒之势,浸染了现实世界。
最先受到波及的是束缚着佐治椿的人偶,他没有被容纳进箱庭,于是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意识的世界中。佐治椿失去了支撑物,但是也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如同悬浮一样飘在半空之中,艰难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无视自身状况也要展开领域,自然是为了确保能把羂索留在这里。
羂索立刻朝着箱庭还未波及到的地方跑,然而当他到达那个缺口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实世界逐渐模糊,被替换成佐治宅邸的风景。
没用的,佐治椿虚弱地咳了咳,领域早就完成了,缓慢的只是视觉上的效果。
羂索目眦欲裂:这不正是他用帐的手法吗?!
佐治椿嘲讽地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种猫捉耗子一般的捉弄,滋味如何?
被拉近领域之中的只有宿傩、羂索和佐治椿三人。不同于其他领域,箱庭子守呗是没有佐治椿的许可,连外界的人也无法进入的领域。这代表了不会有人来救羂索,他只能在这个意识架构而成的世界之中,挣扎着迎来自己的终末。
宿傩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出手。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箱庭的景致:不错嘛。
如果说普通的领域展开是在咒力的画布上作画,而宿傩的伏魔御厨子是凭空在空气中挥洒,堪称神技的话;那么佐治椿此时展示出的箱庭子守呗,就是不输给宿傩的另外一种神技了。
他压根没有作画的过程,而是直接将想象中的画面投射进了作用对象的意识中,这种做法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咒力的损耗,以一种最为精确的方式让领域的效果得以呈现。
直观一点来说,就是能让人脑内云看画!
宿傩觉得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种能力不是谁都有的,迄今为止宿傩也只见过佐治椿一个。
佐治椿在咒力被封印的情况下使出这一招,身体立刻受到了反噬,他的左眼失去了视力。
在箱庭侵染的世界之中,贵遥可以现身。他出现在佐治椿身旁,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撑得住?
佐治椿轻哂:撑到解决他还是没问题的。
羂索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明明、明明是一切顺利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第136章 伏魔
在佐治椿正式取回自己的力量后, 他发现自己的领域展开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箱庭范围之内,他的存在形式可以完全虚化为意识的形态,只要他还保有对自我的认知, 就没有任何攻击能够伤害到他。
可以说是保命的神技,但佐治椿倒更希望它能把苟命的能力换成杀伤力。
毕竟很快他就没有需要苟住的性命了, 临到头来得到了这么一个能力,总觉得很亏。
羂索的存在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必须在结局来临前消灭掉,为此他特地找了帮手。
他对宿傩说:这个领域由我的意识维持, 一旦展开,除非我的力量耗尽,否则不会让其中的任何一人逃脱。
只有领域才能击败领域,可在箱庭子守呗中, 领域的概念是没有实体的, 是完全基于佐治椿的认知的。无法攻击到佐治椿,自然也就无法动摇箱庭的存在,就算被困在其中的人展开了自己的领域,也注定无法逃离。
佐治椿对宿傩详细地解释了箱庭如今的能力, 宿傩越听越觉得这能力真的稀罕, 他露出不满的表情:你真打算干完这一票就去死?
什么干完这一票说得他好像是土匪一样的,佐治椿腹谤。
我本来也余命不多。
宿傩感觉有点可惜:我倒是想让你做我的手下。
在困住目标这一能力上,箱庭是几乎无解的。
听了佐治椿的解释, 羂索的脸色铁青,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杀局了。
佐治椿与宿傩达成了契约,由佐治椿出手困住羂索, 再由宿傩来将羂索斩杀。以羂索目前的力量, 既无法干涉佐治椿的行动, 更无法抗衡取回了大部分力量的诅咒之王。
事到如今,再试图缓和冲突也没有用了,羂索终于放弃了一切的伪装,换上了最真实的表情。
对咒灵深入骨髓的鄙夷。
区区污物,居然也敢将我的大计破坏至此
佐治椿坦然地直面他的怨恨和憎恶:不过我这个污物也是你亲手解封的怎么样,知道了之后有感觉开心一点吗?
开心?羂索要气炸了,他恨不得回到一百多年前,把刚从封印中苏醒的座敷童子就地祓除。
佐治椿微微翻了一个白眼,他对于羂索本人没有什么负面情绪,顶多是觉得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家伙意外的有点中二。
还大计这是什么时代剧一样的台词啊,他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唯一能够限制住箱庭的只有我的咒力不过我已经付出了左眼的代价,箱庭至少可以维持两分钟的时间。
两分钟?宿傩挑眉。
从领域展开,到佐治椿开始解释亮牌,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
留给宿傩解决羂索的时间,竟然只剩下一分钟不到。
佐治椿侧眼看他:怎么,不够?
宿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嚣张一笑:是太久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四处的关节咔咔作响,虎杖悠仁浑身上下精练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正在暗中积蓄力量。
你话都说完了?
佐治椿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宿傩的笑容肆意狰狞:那我可就动手了!
说完,他将双手呈特定的手势置于胸前: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羂索死死地咬着牙关:可恶
充斥着血池与白骨的凶险领域对着羂索露出了獠牙,那是在千年前吞噬了无数生命,用数以万计的死亡浇灌而成的凶境。
留给宿傩的时间不多,事关佐治椿死后他的自由问题,他也没搞那些虚的,直接就上了致命的杀招。
无数的斩击自天空落下,如同最致命的华美刀雨,一旦斩出,至死方休。
伏魔御厨子以宿傩为圆心展开,羂索在他面前,而佐治椿在他身后,二者都被卷入了这场致命的刀雨之中。可区别就是羂索应对不暇,在阵阵惨叫声中被剁得四分五裂,而佐治椿安然处于箱庭之中,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把活人生生剁成肉馅的场面。
啊啊啊啊啊!!!
羂索的惨叫声凄厉渗人,却无法让宿傩和佐治椿有分毫的动摇。
佐治椿甚至还有心情瞎想:幸好他只是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不然就无法享受到这场视听盛宴了。
当一分钟结束时,伏魔御厨子完成了自己斩杀一切的任务,自然消失。而佐治椿的领域也到了时限,只存在于意识世界中的箱庭缓缓消散于现实之中。
箱庭中发生的一切都随着意识的消散而逝去,唯有一件事被佐治椿投射进了现实
羂索,死亡。
在确认了羂索的意识坐标已经消失后,佐治椿果断选择了付出未知的代价,将这件事彻底落实。
结果就是,在现实世界中仅仅过去一须臾的时间里,也许仅仅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只有佐治椿、宿傩,和地上一滩缓缓蒸腾着白雾的细腻血层了。
伏魔御厨子将羂索的身体彻底斩成了肉泥,甚至连一丁点的固体残余物都没留下。由于斩击速度过快,甚至把那些残存的污血震荡至沸腾。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真人和胀相十分确定,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视线,可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活了千年的羂索死了,死得毫无尊严,如同被巨手碾碎的一颗尘埃。
胀相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紧接着惊喜万分。
加茂宪伦死了?他死了!
里梅对宿傩的力量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羂索的死而产生表情变化的,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有一切尽如所料的淡定。
真人默默盯着地上那摊血迹,表情阴晴莫测。
狱门疆,因为自身无法被破坏的特性,即使和羂索一起经历了宿傩的刀雨,但仍然保持着完好。
眼看着那枚小方块即将落入满地的血污之中,佐治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小心地没有让它碰到一丁点脏东西。
佐治椿被封印的咒力随着下咒者的死亡而恢复了,羂索已经死得连意识都不剩,他自然就可以用咒力强化自身,用超乎寻常的速度接住掉落的狱门疆。
宿傩没有阻拦佐治椿,他也知道狱门疆是规则之外的东西,无法被外力破坏,那是最强的封印物,同时也是最强的守护物。
就是这玩意儿封印了五条悟?他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佐治椿强调:很快就不是了。
哦?你已经有办法解除封印了?
佐治椿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与你无关。
切,老子也不在乎。宿傩感到无聊地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契约已经达成了吧?
佐治椿垂眸:还差一点。
杀死羂索,然后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见证他的死亡,不能让其他人干扰。
佐治椿没有明说,但宿傩也能明白。他对于佐治椿最后的结局还是很期待的,所以难得地表现出了一点耐心,给了佐治椿一些余裕。
佐治椿一边嫌弃地走出羂索的血迹范围,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狱门疆的完好性,然后郑重地对它说,五条老师,看在我也把你抢回来了的份上,你就不要记着我骗你的事了他絮絮叨叨地对狱门疆威胁道,不然我就不把你放出来。
他不知道狱门疆内部的五条悟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如果听见了,又会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只顾着给自己找补:你不回应我,我就当你同意了
狱门疆里的五条悟气笑了,想得美!
话音刚落,佐治椿就感觉手中的狱门疆忽然变得沉重,他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在下一秒失去平衡地跌倒在地。
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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