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顾青宇的事情。”
    夏芙握着牙刷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掀起眼睫。
    “但我不确定他到底要做什么，什么时间，所以只能派了更多的人，保护你。”
    夏芙轻嗯了一声，继续。
    “但是那天的情况，是我的问题。”
    如果他知道会下暴雨，会淹没泥泞的路口，会让自己派的人出了差错，他可能，绑也会绑住顾青宇不出家门，不给他动手的任何机会。
    夏芙嗔了他一眼，侧身拿杯子喝水，漱口，又将头埋得很低，吐进洗手池里。
    她连漱两下，总算是干净了。
    “噢。”
    “你不生气？”
    顾京平看着她的神色。
    “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警察，就算你拦一次，给再多教训，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想害我，谁都阻止不了的。”
    “你就算让全南城没人帮他，他还可以从外地找人，甚至买未成年帮他动手。”
    夏芙道：“他有害人之心，这是杜绝不了的事。”
    顾京平黑眸深深望着她，帮她抹去脸颊上的一滴晶莹水珠，低声：“对不起。”
    想到她在工厂吃了不少苦头，还差点…顾京平便攥紧了拳头。
    “不要对不起啊。”夏芙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好啦好啦我要去洗脸了。”夏芙实在没法忍受被他看，将男人用力推了出去，紧紧关好门。
    “那我们还是……”
    门后传来顾京平有些沉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是是是。”
    夏芙对着镜子，还是感到挺不真实的，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个弧度，“是……男朋友女朋友。”
    *
    那天顾京平整整陪了她一天。
    两人在病房里也没做什么，夏芙找来几部电影，顾京平也陪着她慢慢看。
    下午的时候，雨又开始下，天气有点冷，真正是进入深秋，南方的医院都没有暖气，开空调又不舒服，顾京平脱下西装外套，干脆和她一同坐在病床上，从背后抱住她看向前面的大屏幕。
    傍晚的时候，夏芙最后检查一遍，除去还有些虚弱外，没有大碍。
    这样的天气，航班全部停飞，顾京平原本深夜的飞机改至明天中午。
    “我们出院吧。”夏芙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不想让他们第一天在一起都在医院里。
    “也好。”顾京平抚着她软软的发梢，“想回四季酒店还是南江家园？”
    夏芙本来想说回学校的，但对上顾京平温和的神色，又想到他明天就要走，回宿舍就见不到，心里竟也蔓延出不舍。
    “明天中午再回去，今天晚上万一有什么事，宿舍不方便。”顾京平道。
    “也行。”
    而且宿舍里爬上爬下也怪累的，夏芙歪头想了想，“那去南江家园吧？”
    南江家园毕竟熟悉，隔壁就是在准备考研的周宁宁，离学校也很近，明早也方便。
    “好。”
    顾京平又问：“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一并送过去。”
    夏芙想了想，“还想喝粥。”
    “没问题。”
    二十分钟后，出院手续办好，车子已经在住宿部楼下停好，顾京平原本想像带她洗漱一样直接抱她上车，被夏芙瞪了一眼，只好悻悻放开手，圈住她肩膀，扶着她从电梯下去。
    “小芙——”
    “京平！”
    夏芙刚走下住院部大楼外面最后一层台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夏芙跟着回头，见旁边道路灌木丛中窜出两道人影，看见他们急冲冲跑来。
    后面那道身影如小山一般，跑得吭哧吭哧，肉乎乎的脸上全是汗。
    “顾叔……”夏芙下意识要叫道，又改口道：“顾先生，顾夫人。”
    顾京平看见顾青宇的父母，又扫一眼办事不利的李特助，脸上很平静，也很冷漠，“夏芙，你先到车上等我。”
    “……好。”
    夏芙见顾京平侧脸冷峻，也不好说什么，打量一下焦躁的顾京水和李金枝，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他们走得远了一些，夏芙降下黑色车窗，也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斜对面顾京水脸色越来越差，脸上汗出得越来越多，衬衫都被汗水湿透，胖胖的身体焦躁不安地晃动着。
    李金枝也不复过去的贵妇人影响，盘好的发髻有些松散，脸上妆容也花了，像是哭过，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想往顾京平手上递。
    而顾京平穿着西装的挺拔背影，一如既往地冰冷肃穆。
    不过五分钟，他便摆脱两人往车边走来，脸色淡漠寒凉，夏芙看见顾京水和李金枝焦急追上来，又被李特助和司机拦下。
    “顾京平！！！”
    眼看顾京平要上车，李金枝再忍不住，又瞧了瞧被阻拦住的废物老公，将手里的礼物狠狠一摔，尖声喊道：“你有什么事冲着我们来！！欺负个孩子算什么？！！！”
    “我看你这人就是心理变态！！我们当年怎么你了？！！你现在活得不是好好的？！！你要这么对你的亲侄子！不把他送进监狱不安心是吗？！！！”
    “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当初在海外就应该让你被人打死！！”
    最后这句话有些越界，夏芙慌忙想将车窗升上去，越乱越按错，黑色车窗又降下来一大截，刚好对上顾京平阴冷暗沉的神色，冰凉如深海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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