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便宜了,要不这位也给自家娘子买一个?要是买俩,倒是能省一个铜板。”摊主笑呵呵地说。
铁柱立刻说:“你也买一个嘛!”
陈安之皱眉摇头,显然是看不上这样劣质的玩意儿。
铁柱为了能省半个铜板,急忙说:“这叫心意你懂不懂?咱们来了廖城买些廖城特有的小玩意儿带回去,无关价钱,心意最重要!”
“对对对!”摊主跟着附和。
陈安之听着铁柱的话,犹豫了一下,从那一堆贝壳手串中挑了一条紫色的。他仍旧皱着眉,不太满意地打量着贝壳上粗糙的染色。
陈安之倒是不会真的和铁柱一人付一半,直接将两条手串的钱付了。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又选了一条白色的。
两条手串放在一起,仔细放在衣襟里收着。
铁柱笑着打趣:“世子爷那么一堆小妾,就给两个带礼物回去?”
陈安之认真摇头,道:“不,一妻一妾,其他的都不要了。”
陈安之摸了摸放在衣襟里的两条手串,不知道她们两个会不会喜欢?到底,他还是嫌弃这两个铜板一条的手串太廉价。
不多时,几个人提着刚买的东西回去,就得知他们又要后退。帐篷里的人都在议论着,原来前方又打了败仗。
陈安之暗想敌国这支蛮力军着实可怕,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就了个个以一敌十的本事。
陈安之继续往里走,才发现尤嘉木也在这里。他大大咧咧地翘腿坐在凳子上,许多小兵围着他询问敌国这支蛮力军的情况。
陈安之不由多看了尤嘉木一眼,出来一共没几个月,他这个小舅子又窜高了半头,往这群人中间一站,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孩童。
陈安之听了听,尤嘉木和周围几个人正在商议着悄悄往前面去,打探一下这支蛮力军的情况。
“姐夫,你去吗?”尤嘉木笑着望过来。
陈安之愣了一下,反问:“我可以去吗?”
“当然啊。”尤嘉木又喊了一声姐夫,“姐夫想和我一起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安之自来了军中,一头栽进火头军,不是买菜就是做饭洗碗,虽然他不曾习武,可也真的想闯出点名堂来。听得尤嘉木如此说,立刻使劲点头说好。
他在心里想着还是嘉木这个孩子惦记着他这个姐夫。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尤嘉木带着七八个人离开了军营,悄声穿过万河谷,爬上陡峭的山岭,抄小道往前面去。
尤嘉木走在最前面,他挑的几个兵伸手都不凡。陈安之完全跟不上,不仅体力不行,手上的伤让他爬山变得更加艰难。他不仅气喘吁吁,还脸色发白。
“二公子,安世子似乎跟不上了。”
这已经是尤嘉木身后的士兵第三次提醒了,前两次都被尤嘉木打哈哈敷衍过去了。他能不知道陈安之跟不上吗?要是陈安之能跟上,尤嘉木也不会带他来。
尤嘉木无奈转身,不耐烦的表情在转身之后变成笑脸。他立在山石上含笑望着陈安之弯着腰赶上来。他亲切地喊一声“姐夫”,再用万分关切的口气说:“姐夫要不在这里歇一歇吧?我们往前面去,姐夫也好在这里给咱们放风。”
尤嘉木的目光扫过陈安之的发冠和扶发冠的手。
就算来了军中,陈安之的发冠也是上好的玉石。做饭洗菜也不耽搁他忙完之后在拇指上套上价值不菲的翡翠扳指。
“也、也好……”陈安之实在是走不到了,直接坐了下来。他是一步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尤嘉木笑笑,带着其他几个人继续往前走。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的山头。
他对这一片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知道不远处的山头上有好几个悍匪寨子。元逸哥哥前几日还在犯愁如何招安。
就陈安之这个打扮,土匪见了他可不得眼红?
遇匪最好,若遇不到,他也不觉得陈安之能找到回去的路。回去的时候,尤嘉木可没打算原路返回。他狡猾地勾起嘴角,笑了。
陈安之坐在山石上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开始了漫长地等待。他从天际发白等到日头高照。正午的日头烤得他两眼昏花。他摸着咕咕叫着的肚子,却发现干粮在另外一个士兵手里。唯一半囊水也早已被他喝光。
直到看见日头开始偏西,陈安之开始慌了起来,担心尤嘉木是不是出了事情。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群山叠叠,像只饕鬄巨兽将他吞入口中,他更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凄寒的风狠狠打在他身上。
不行,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他凭着记忆往回走,可怎么也找不到路。来时迷迷糊糊只记得全力追上尤嘉木,哪里还有心力记路?
陈安之摸摸怀里的两条手串给自己壮壮胆,心想还有两个女人等着他回去,他一定得平安回去!
陈安之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始终在山里打转,听见一行人的脚步声时,他还以为是尤嘉木找回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就看见从葳蕤丛林里钻出来的人是一群土匪。
陈安之这才想起来隐约听旁人说过这片山上有很多作恶多端的土匪,打家劫舍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他脸色发白,颤颤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被一块山石绊倒,引得这群土匪哈哈大笑。
“都来看看这有个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是个兵,还是个富家子。啧啧,瞧那玉冠许是能卖大钱!”
一个人从这群土匪后面挤过来。
“望江?”陈安之看清这个人的脸时,不由呆住。
望江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陈安之。
·
四月二十四这一日,尤玉玑起了个大早。
她坐起身,连衣襟也没有拢,抬手挂起一侧床幔,让透过窗纸的阳光照进来。然后她才转身,一边拢了衣襟,一边去推睡在床里侧的司阙。
“醒一醒。”
司阙长长的眼睫略颤了一下,明显醒了,可是他没有睁开眼,也不想搭理尤玉玑。
尤玉玑俯身凑过去,用手轻捏司阙的耳朵尖略往上提一提,她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软声:“昨天不是答应姐姐今日陪姐姐早起的呢?”
温柔香软的气息拂来,将司阙心里的那点不高兴轻易吹散。
可他还是不想搭理尤玉玑,凉着口气:“又我没大,日日自称姐姐你臊不臊?”
紧接着,他听见尤玉玑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
尤玉玑软软摇一摇他,软声换了称呼:“哥哥该起来啦。”
司阙觉得身上有地方酥了,又有地方支棱了。
他抬起一只眼的眼皮,瞥向笑靥娇艳的一张脸。他的视线顺着尤玉玑的眉眼慢慢向下移去,顺着她颀长皙白的玉颈,经过她的锁骨,再缓缓落下去,她的衣襟随意拢着,雪峦只半遮。
司阙两只眼睛都睁了开,视线寻了合适的地方放。
可是下一刻,尤玉玑发现了他的目光,重新整理了衣襟,就连他喜欢蹭啃的锁骨都被她藏到了衣襟里。
司阙顿时又有些不高兴。
——姐姐最近不让他碰了。
尤玉玑已经起身下床,背对着司阙一边拢着散乱的云鬓,一边柔声道:“只准你再躺半刻钟必须要起了。”
说着,她已经往外面去,招呼枕絮和抱荷伺候她梳洗。
不起,就不起。
司阙神情恹恹地拉下床幔,懒得听外面的动静。他枕着双臂,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抬起脚踝搭在前一条腿的膝上,慢悠悠地晃悠着。
半刻钟一到,司阙黑着脸坐了起来。随手抓了落在床里侧的衣服穿上,他冷着脸走出床榻,看见几个侍女正在往净室里提热水。
司阙皱了眉,问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尤玉玑:“姐姐一大早要沐浴?”
司阙的语气还带着刚起的懒倦,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尤玉玑走过去,在她身后俯下身来,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尤玉玑的肩上,然后懒散地打了个哈气。
尤玉玑没回头,抬手摸摸他的脸,柔声道:“给你准备的。去,好好沐浴一番。”
司阙还保持着俯下身来将下巴搭在尤玉玑肩窝的姿势,他听了尤玉玑的话,好半晌没动作。
尤玉玑转过头,在他微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再催:“快去呀。”
司阙这才直起身,他垂着眼望向挑胭脂的尤玉玑好一会儿。
一大清早催他去洗澡是什么毛病?不知怎么的,司阙不由想到最近尤玉玑不准他碰她。
司阙转身的时候,抬起胳膊闻了闻。
难道他身上有味儿了?
怎么可能啊,明明他昨天晚上睡前还沐浴过,还是和狐狸精一起沐浴的。第一遍是牛乳浴,第二遍是清水花瓣浴,玫瑰味儿的。
想到昨晚那样旖旎的氛围,缠绵厮吻了一个多时辰,这只磨人的狐狸精最后还是不让他碰……
或者是姐姐不喜欢他身上的药味?
走进净室的时候,司阙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司阙在净室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久到尤玉玑怕他在浴桶里睡着了。她走到净室门外轻轻叩门,柔声问:“阿阙,怎么还不出来呀?”
“要你管。”司阙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没说出来。
他从水中站起身,神情恹然地拿着巾帕擦拭水渍。
尤玉玑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他的衣裳。
司阙瞥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穿这个。”尤玉玑将手中的衣裳递给司阙。
司阙瞥了一眼,那是一身男子衣衫。
“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我就穿裙子你管得着吗?”——这话,是司阙在心里嘀咕的。
他伸手接过尤玉玑递来的男子衣衫,穿上。
第143章
司阙换上尤玉玑递给他的衣衫,垂眸打量了一番。这身衣衫不似寻常常服,足足有五层,云纹为底,仙鹤为饰,更别说无处不在的精致锦绣绣纹,颇为隆重。
司阙抬眼望向尤玉玑,问:“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见什么贵人不成?”
“谁也不见。”尤玉玑笑笑,温柔牵起他的手,拉着他的走出净室,一直走到梳妆台前,将人摁到凳子上坐下。
她立在司阙身后,拿了玉梳给他梳发。
抱荷走进来询问要不要摆早膳,尤玉玑摇头拒绝,只让她将窗户推开。抱荷望了一眼一坐一立的两个人,依言推开了窗户,再悄声退下去。
抱荷再一次在心里感慨夫人和阙公主的感情真好呀!夫人很快就会离开晋南王府,到时候这两个人恐怕会更没羞没臊了嘿嘿……
抱荷满是笑的表情愣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似乎不应该再称呼阙公主?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日后两个人离开晋南王府之后,她要怎么称呼阙公主呢?抱荷没想通,挠着头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皱着眉琢磨着。
这还在晋南王府呢,她已经开始畅想离开之后几十年的没羞没臊生活了。
天已暖和,清晨时的风裹着朝阳飘进来,带进一室生机盎然。被风吹拂而的嫩绿柳枝条时不时在窗外浮动。
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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