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巡抚摸了摸胡子笑了笑，点了点头，不说话。
    苏知府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
    旁边苏夫人也在和章巡抚的夫人聊天，“他们那作坊里最近出了不少新品，我让人给你装了一箱子，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府里去。你要用着哪样好，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我再从铺子里给你拿。都是自家产品，你可别跟我客气。”
    章夫人礼貌的笑了笑，“有劳您了，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娘家着人从京城给我送来的那些，用习惯了。多谢您的好意。”
    苏夫人碰了软钉子，便也不再开口。
    苏知府看到这边的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总算是明白了，章家这是记仇了。
    他们苏家世代定居京城，跟秦志远家也很熟悉。他儿媳还跟那苗娘子一起做生意。
    他想着从中调节一下，可惜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不过也是，若凤阳府今年这起子科举舞弊的事没暴出来，那姓章的说不定明年就要调回京城了。
    眼下这情况，只能再呆三年，看看再说了。
    当然这起科举舞弊的案子也影响到了苏知府今年的考核，他只得了个中。
    但是他并没有怨恨秦志远，在凤阳府呆的也很舒服。
    这里天高皇帝远，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别说他夫人乐意，他也想多呆几年呀。
    科举舞弊，怪秦志远那孩子什么事呢？
    不去恨组织作弊的，亲自作弊的，参与作弊的，反而去怨恨举报的人？
    你不作弊，人家怎么会举报你呢？
    苏知府是进士出身，天资并不高，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才勉强中了二甲，还是二甲的最后一名。
    要是他当年参加考试的时候，也有作弊的，说不定他就要沦落为同进士了。
    同进士是什么，进士里的小妾啊。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说不定他参加科举考试那年，也有作弊的，只是没有秦志远这样的人揭发罢了，否则他的名次还能提高几名呢。
    苏知府正胡思乱想着，辰时一到，晚会便开始了。
    随着台上的琉璃灯一盏盏全都被点亮，台下的惊呼声不断。
    在水一方的东家好手笔，这是从京城买来的琉璃灯吧，真亮堂。
    那京城的炉行醮会做琉璃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节目依次排开，直到末尾的时候，台下的观众还兴奋的讨论个不停。
    “这是老蔡那班子吧？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才，那孙猴子表演的真他娘的好。我嗓子都差点喊哑了。”
    “我也是，尤其最后的时候，杜翠兰把那匾额一揭，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在水一方啊。这点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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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见
    第68章 [vip]
    当晚章巡抚回到家， 越想越不对劲。今晚苏知府那是啥意思？他莫非知道了什么。
    秦志远那小子狗拿耗子，举报了今年凤阳府作弊的考生。此事在朝廷里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他身为一府之首，自然免不了吃挂落。
    升迁是没指望了， 今年的考核能保住中都是不错。
    秦志远害得他必须在凤阳府再呆三年， 不得回京， 他自是暴怒不已。
    本来在他的连襟成顺王的运作下， 今年只要他能被调回京城， 吏部尚书的位子便十拿九稳。
    想想送出去的诸多钱财，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就因为秦志远临门一脚给泡汤了。
    让他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尤其还听说那姓秦的还扣押了成顺王府的一名掌柜， 要求成顺王爷交出府里的一位管事。
    这小子，也真忒不知天高地厚。广平侯府的世子又如何， 要知道他对上的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
    不过广平侯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秦志远还是万常山那老匹夫的嫡传弟子，现任镇远将军，战场上立功无数，要动秦志远还需要从长计议。
    苏知府今天整的这出是什么意思？他提前知道了？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可能啊！他什么还都没做。而且他自认对秦志远的恨意掩藏的很好，事发后还当众称赞他年少有为。
    承认是他这个巡抚失察， 才让辖下出了如此恶劣的事件。
    今晚苏知府的话里话外似乎有劝和的意思，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章元修第六感觉，这事恐怕跟他府里脱不了干系。
    他随即叫来府里的管家，冷声吩咐，“老于， 给我查查府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尤其跟那秦志远有关的。”
    老于是府里的老管家， 也是章家的家生子， 从他爷爷那辈就进了章府。
    府里内外没有他不清楚的。
    老于听了章元修的话面色有几分为难，这事不用查，他现在就知道。
    章元修看老于这忐忑不安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是不是那逆子又闯祸了？”
    老于叹了口气，无奈的交待了一切。同时心里想到这可不是他主动说的，是老爷逼的，夫人要责罚，他也有话说。
    原来这章家不但章巡抚本人一心想调回京城，他夫人和儿子更是日夜惦记着呢。
    得知因着那秦志远的缘故，父亲要在凤阳府再呆上三年，章元修的儿子章茂来直接摔了手里的鼻烟壶，琉璃做的，价值千金。
    章夫人也很生气，她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呆够了。
    都说这西南民风开放，气候湿润，很是养人。可是章夫人眼里这跟京城比起来差的远了。
    何况她的姐姐嫁给了成顺王，上了皇家御碟的一品王妃，风光无比。
    同样是胡家的女儿，她却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这眼看着丈夫有了调回京城的机会，却被秦志远那小子破坏了，让她心里焉能不恨。
    秦志远突然来这么一出，本以为是他们广平侯府不知道站了哪个皇子的队，要跟他们成顺王爷这一系的人做对。细查之后才发现，那秦志远竟然是因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和离的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好你个秦志远。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潇洒了，可管我们章家的死活？
    暂时动不得你秦家，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女人？！
    所以当儿子提出派人警告一下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并没有拦着，反而威胁老于不许告诉章元修。
    听完了老于的解释，章元修气的一把摔了桌上的茶壶。
    老于在一旁看的有点害怕又心疼。这景德镇今年就烧出来不到一百把紫砂壶，上千两银子一把。
    当然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就被大家大人这么随手摔了，可惜。
    不等老于胡思乱想完，章元修吩咐他派人去叫了章茂来过来。
    章茂来进了书房后被章元修狠狠骂了一顿。
    他知道这事他夫人也参与了，但是胡夫人娘家背景雄厚，章元修轻易不想跟她计较。
    尤其她那姐姐现在还是一品王妃，谁能知道将来如何。
    可是儿子却是亲生的，打一顿也无不可。
    “你脑子是让驴踢了？你让人去收那苗氏的铺子除了恶心一下她还能有什么用？她苗氏就缺那一个铺子？关键你还没恶心到人，还让人家直接打了你的脸。
    你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打草了惊蛇。以后但凡那苗家有点事，那姓苏的老匹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咱们章家。你得是多蠢，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章茂来听了他爹的话一方面有点羞愧，谁知道事情就那么赶巧，姓苗的竟然有隔壁铺子的地契。
    一方面又有点不服气，一个和离的女人罢了，无非现在有秦志远护着。
    秦志远难不成还能娶她不成？等秦志远玩腻了，他早晚砸了那女人的作坊。
    还有爹竟然会顾忌那苏家，爹真是老了。
    不过怕被打，章茂来忍了忍没说出来。
    章元修看着儿子那不不忿的样子，突然感觉力气都被抽空了，挥挥手让他走了。
    哎，这个儿子算是被他那个夫人养废了，做事就不动脑子。
    无非仗着成顺王府和外祖家。
    可是皇上还健在，满朝文武都不是吃干饭的。
    若是肆意妄为习惯了，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们章家。
    还好他不止一个儿子，这个废了就废了吧。有她娘护着，他也没办法下死力气教训。
    他受够了那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以成顺王妃威胁，用她爹威胁。
    章元修吩咐老于，“给我把茂儿盯紧了，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看到。”
    教训不过来，只能先关着了。
    秦家的事要从长计议，他章元修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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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二哥是在看完晚会之后回去的。
    “孟娘子让我跟你说，经过十六晚上这么一宣传，满凤阳府就没有不知道咱们那在水一方的了。她嘱咐我叮嘱你最近那新品要加大产量。”
    实际上苗二哥转述的还算保守的。
    中秋晚会别开生面，让凤阳府的百姓算是好好开了一把眼。尤其那杜翠兰的故事，结尾更是神来之笔。
    就算平常不太爱化妆的，也忍不住跟人学上两句。这在水一方的东家是多么有才，竟然想出了如此的法子推销他们的牌子。
    别说，还挺管用。
    文姜听完伸了伸老腰。
    啊，辛辛苦苦一场，总算有了收货。经此一役，她的在水一方名声又要大涨喽。
    当然不单单是将他们在水一方的牌子再推上一个台阶，她其实有点生气。整这么一出，也是想做给那位巡抚看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