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温惟将手中改好的牒文合上,把笔放于笔搁上,抬头侧目,瞅了他一眼,掸了掸衣袖上的纸屑,表情淡然不辨喜怒,看的他全身一阵发毛,心里正犯着嘀咕……
就听她说——
“新颁均田令附加一条,凡从军战死者,其原有分地不再回收充公,由家中寡妻遗孤继承,另,当年上缴田租公粮减半成。既然有细则让我详见《农资均田、垦令》,王进奏今日可有备好?
东海那边,于今日发督护府公文,暂调两万军士西行至青州,其余按兵不动,东海之地防御不可松懈,对周边民众不可放松警惕,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趁机起乱。
至于济州,我们静观其变,不可打草惊蛇。告诉严铮将兵力部署务必调配安置好,没有将敌人一招毙命的把握,就不要轻举妄动。眼下还不是我们出手最好的时机,等朝廷下旨发兵对付我东平,我们再动手也不迟,济州这个沉疴痼疾早晚要除!另外,奴国与庞敬宗中间的操纵者与牵线人,不用再费心查了我心中有数,恐怕……连庞敬宗都不会想到是他!
让人去学府传话,说我定会抽出时间参加开试宴会。
传我令,农司院助农授教有功,全院上下按官位职责论功行赏。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即日起张榜公示,今年缴纳田租公粮按原有比例不变,若地方府衙乡绅哪个锱珠必较的敢有异议,让他大可来找我,我必亲自接待。
……”
温惟条理清楚,口齿伶俐逐条回复,语速之快让这个倚老卖老的进奏官目瞪口呆应接不暇,他刚才明明看到她伏案奋笔疾书,对他所奏之事没有半点上心,转眼间,她竟能倒答如流,实在让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吊着的心还没落地,就听她语气不悦,肃声道:“我说了这么多,王进奏可真是好记性不用笔墨,就能一字不落的记于脑中,可怎么看这眼神……好像……不大听使唤。”
进奏官羞愧难当,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她话里有话,言语透着古怪,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前半句他是听懂了,可后半句分明在说他眼神有问题?
他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又不敢狡辩多问。
温惟看他满脸疑惑,转身看了眼在一旁一边默读一边时不时往这里偷瞄的君徕,展颜一笑:“君徕,你说,他说的均田令有何问题?”
均田令祖父前日刚为他讲解过,这个他知道!
君徕就像回答私塾先生的问话,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态度端正道:“笃疾、废疾分田三十亩,寡妻妾应为四十亩!”
温惟赞赏地点了点头,能得到姑姑的认可,小家伙喜不自禁,他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姑姑,他要好好进学时时鞭策自己,以她为榜样,暗下决心将来也要成为姑姑一样了不起的人!
气氛尴尬,一旁的进奏官羞愧难当,面露囧色无颜以对,见她七窍玲珑精明如此,哪敢怠慢身子站的笔直,大气不敢喘一口。眼前这个柔声细语不动声色的小女子跟她那个老谋深算的爹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见识到了她厉害之处,日后长了记性做事定不敢马虎敷衍了事。
“我刚才听王进奏最后吞吞吐吐,所报何事?”
温惟接着问道
他忙规矩回答:“是这样的……,如今……少主你人已回了东平,督护府各官员都在私下议论,咱们东平大事何时上纲上线?这事要搁在以前大家都讳莫如深,敢想不敢言,现如今,朝廷已与我们撕破脸,打进来那是迟早的事”
温惟嘴角一翘,哼笑了一声:“府里这帮老东西,看热闹不闲事大,到时侯若真打起来,让他们首当其冲以慰他们赤诚之心,叮嘱下去小心祸从口出此事不可妄议!”
那进奏官老老实实连连点头应下……
这些时日,因路途奔波,又正值寒凉秋季,叶清澜从京都回来身子骨就一直不舒坦,温莛知时常陪伴左右,在许多政事上已逐渐放权,让温惟公开独当一面。
起初还担心,她年纪轻,阅历浅,又是女子恐难以服众。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府上那些个嘴碎懒怠的老部下被她软硬兼施治得服服贴贴,无不心服口服交口称赞。
他从来没想过当初那个不听管束,到处捣蛋惹祸的小女儿如今会成为他们坚实的依靠,也成为整个东平的依靠。虽是女儿身,但她深谋远虑、手腕强硬、赏罚分明、办事高效,恐让世间不少朝堂男儿都望尘莫及。
东平在她的接盘下,各地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任风吹浪打,狂风暴雨,她都坚如磐石,处之泰然固不可摧。
半月后,朝堂上下在以庞敬宗为首党派势力的带动下,讨伐东平的呼声呈一边倒的态势,背后当权者昔太后犹豫思虑再三,不顾骠骑大将军晋如与户部尚书陶锦尧的极力反对,让元程正式对外发诏——仗天威,顺民意,诛反贼,保国安!
考虑到晋如与李荣赈的亲厚关系,难免会私心袒护消极应战,朝廷此番对东平之战派兵五万余,由兵部侍郎祝裕亲自领兵出征。
一石激起千尺浪,整个大夏国又一次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民声沸腾,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惟听到消息,却心无波澜,坦然自若,好像这一日对她来说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理顺理成章的到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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