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士兵声称已经验明正身的确是章鼎本人, 而徐敬棠仍旧上前蹲下揭开了尸体脸上的白布。徐敬棠早已见惯了生死,就是脑袋开花断手断脚的尸体于他而言也是家常便饭罢了。尽管桌布下的面孔狰狞,但徐敬棠熟视无睹, 像是检查一摊肉似的仔仔细细地确认了死的人是章鼎之后,才站起来接过属下递来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
“督察长是担心我的人不成事么?干嘛还要亲自检查一遍?”
坂口英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徐敬棠不屑一笑, “坂口少佐未免也太敏感了,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
“是么?督察长如此尽职尽责,倒不如在日常巡查工作上多下点功夫, 这样无论是我还是将军都不必在这耽误时间了!”
坂口英夫冷笑着挤兑道,“章鼎此人是我日方的亲善大使, 如今却在你法租界的地盘上出了事,督察长, 您怎么解释?”
面对坂口英夫的逼问,徐敬棠不急不躁但也不会任由他就这般造次,笑道,“坂口少佐这话可是问错人了。这的确是我法租界的地盘,然而坂口少佐忘了吗?年前少佐刚到沪市的时候,就贴心地赶走了八兵卫附近的警卫,全数交由你宪兵队管控。这交接文书还躺在我科室的抽屉里,少佐怕不会是忘了吧?”
徐敬棠望着坂口英夫越来越臭的脸色,嘴角冷笑更盛,“坂口少佐,你说法租界这么大,怎么偏偏就八兵卫出事了呢?”
“诶诶,好了好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徐君,您别介意,您是帝国最忠诚的朋友。坂口君是帝国的功臣,大家在一处就和和气气的嘛。”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了,宫泽秀中这才见缝插针打起圆场来,“徐君,这事儿还得你帮忙啊。”
徐敬棠笑了笑,“宫泽先生这话就是见外了,放心,来前我已命令整个法租界戒严。任何敢在法租界发动暴力事件的人,都别想逃出法租界。”
“好好好,还是徐君想得周到。”
宫泽秀中这个人狠辣就狠辣在很会掩饰,自从徐敬棠结婚以来虽然他明面上不曾说些什么,但是徐敬棠是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冷淡。然而无论宫泽背地里对他使什么手段,可是只要当着徐敬棠的面,就亲热地如同亲兄弟一般,让人抓不到把柄。
“那这样咱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坂口!立刻召集士兵,以八兵卫为中心,圆圈式扩散地搜!”
宫泽秀中安排着,徐敬棠在一旁道,“目前的半个时辰是最为关键的。倘若凶手出逃时间过久,整个法租界盘查起来更是劳心劳力。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各搜一半,这样比聚在一起搜更快些。”
“徐君不愧是警察出身,好,就这么办!”宫泽秀中满脸都是赞赏的笑。
徐敬棠谦虚道,“宫泽先生既然也觉得这法子不错,那倒不如就这么办。这样,让我的弟兄们查东边,东边有个菜场,那里脏乱不说,如今到了夏天更是臭气熏天,何况又是棚户区人口一向复杂。宫泽先生,您就带着将士们去西边吧,西边都是街区,情况简单,盘查起来也快捷。”
“诶哟,这不就让徐君辛苦了么!”
宫泽秀中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却是十分受用,看了一眼坂口。而坂口却是十分不满,“将军!”,似乎很不满徐敬棠的决定。
而宫泽秀中却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坂口的态度,转头又笑着望着徐敬棠,“徐君见笑了,就按您说的办吧。”
徐敬棠睨了一旁像只呲着獠牙的疯狗一般的坂口英夫,冲宫泽秀中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宫泽秀中叫住,“对了,听说今天徐君的太太碰巧也在这儿?”
此言一出,徐敬棠心下一凛,扭过头来却是神色无异,“也不巧。宫泽先生可能不知道,这菜场在法租界都有名的很,菜鲜价廉,很多人都会来着买菜。我夫人最近在学管家,对省钱的事都很感兴趣。”
没等宫泽秀中再开口,他已出了八兵卫,派人将菜场连同对面一整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到徐敬棠出去了之后,宫泽秀中才愤怒地对坂口骂道,“八嘎!”
坂口英夫尽管不服,但仍旧低头认错。宫泽秀中冷笑道,“一点长进都没有,你除了跟别人对着干就没别的本事了么?”
坂口英夫不服气道,“将军,徐敬棠这家伙一向狡猾。之前将军不是怀疑他.......怎么能由着他动作?!”
“真是木头一样的蠢王八!”宫泽秀中很铁不成钢,“我是怀疑他,可不是没证据么?如今正是机会!”
“将军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坂口英夫恍然大悟,这才赶忙鞠躬道,“将军放心,我这就派人盯着他!”
宫泽秀中见他明白过来,这才神色放缓,拍了拍他的肩膀,“坂口少佐,我念你对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才三番两次地保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坂口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觉神色一抖,连忙出去布置。然而监视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没想到徐敬棠居然布置好驻扎现场的人员之后直接驱车回了家,而坂口英夫想要派人进去查看,却无奈与徐敬棠交恶,徐敬棠正好借势连面子都不顾了,直接命人将所有人挡在包围圈之外。
一时间菜场周围竟成了个铁桶,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坂口英夫就是急得抓耳挠腮,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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