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吃得不多,却还是陪着顾云深慢慢吃。
顾云深用了八分饱,便搁下碗筷,推着时锦去花园消食。
他捡着趣事和时锦说,话到一半,想起什么,道:“陛下近日打算为太子择选太子妃。”
时锦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她侧过身,仰头问:“当真?知蕊今日和我说市井传闻时,没听到有这个风声啊。”
顾云深莞尔:“太子选妃虽然事关重大,可陛下还是想尊重太子的意愿,是以只是借着除夕夜宴的名头让各州官员提早来京,未曾大肆宣扬。”
时锦恍然,她“喔”了声,正要和他说太子今日来府的事,猛然间灵光一闪,问道:“也就是说,各地官阶高的官员都要带着适龄女儿提早来京?”
顾云深噙着笑,点点头。
时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高兴道:“那纪听是不是就要来京啦?”
顾云深颔首:“正是。”
“难怪离开靖州前,她和我说很快就会见面,原来她是早料到会有这桩事了。”
顾云深道:“太子年逾十八,至今无妻无妾,择选太子妃的事原本早该提上日程,只是原先郑家的女儿挡在前面,陛下又不想让郑氏入主东宫,这才拖了这么久。纪姑娘有意脱离纪府,自然会对这些事关注得多一些。”
时锦点点头,想到纪听的境遇,有些担忧。不过念及纪听很快就要来上京,担忧之余,又是满心期待。
两人又在花园里闲逛了会儿。
天色已晚,日头西斜,顾云深打算推着时锦回房,刚转了个弯,便听时锦冷不丁道:“今日太子过来了。”
顾云深何其聪明,一听这略带犹豫的语气,心下便有了猜测。他问:“可是太子说了什么?”
时锦“嗯”了声,倒也没隐瞒,开门见山道:“太子说,近来你总是会去天牢。”
尽管心有猜测,再听到时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云深还是神情一滞,放在轮椅推手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
轮椅停在原地。
身后的人却久久没有出声。
饶是顾云深不开口,时锦约莫也能猜出他日日去天牢的用意。
说到底,她腿伤的心结,顾云深还是没能看开。
时锦无奈道:“赵珩已经认罪伏诛,你何必再去天天见他。”
顾云深沉默许久,再出声时,声音已然沾了些许艰涩。
他道:“赵珩是八尺男儿,双腿断折尚且痛苦难忍,何况阿沅……”
时锦截断他的话:“所以你就日日去看他的痛苦模样,想着我当时腿伤的情景,借以折磨你自己?”
意图被时锦看穿,顾云深一时哑然失语。
时锦叹了声气,伸手拽了拽顾云深的衣角,示意他上前来。
后者心领神会,依言照做。
时锦看着蹲在她身前的人,认真解释道:“我同赵珩的情况截然不同,压根儿不能一概而论。他断腿之后被扔在牢房中自生自灭,牢房终年不见天日,阴冷得紧,他既有腿伤,又有腕伤,自然难忍疼痛。我当时腿伤之后,第二日便有大夫看诊医治。虽然没能站起来,可着实没受多少疼。”
顿了下,时锦一笑,道,“最疼的时候是高热那晚,可那时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
“阿沅……”顾云深低低唤她的名。
时锦两手揉了下他的两颊,调皮一笑:“快别难过了。你总是过不去这道坎儿,日后我要治腿伤,日日受疼,怎么敢让你陪着。”
顾云深陷入沉默。
阿沅说得确然是实情。若要重新站起来,接骨时的疼痛确是要她亲自咬牙扛过。纵然他有心代之,也无能为力,只能旁观。
见他沉默,时锦故意道:“好啦,你若是当真自责,不若明日下朝去那家苏州的糕点铺子给我买些糕点回来。”
她唉声叹气道,“你可不知道,知蕊如今是越发严厉了。”
这副对糕点求而不得的表情委实生动。
顾云深心中的郁气被她一闹登时散了大半。他不为所动地摇了下头,道:“糕点吃多了牙疼。”
顿了下,对上时锦幽怨的目光,他温声补充道,“不过念在你多日未曾吃过,可以破例允你吃一块。”
时锦这回倒是没有讨价还价,很是顺从地点头,笑眯眯道:“好,谢谢相爷。”
她伸了个懒腰,又道,“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顾云深笑着“嗯”了声,起身推着时锦朝回走。
兴许是对糕点执念太深,一路上,她一直在不放心地叮嘱他明日下了早朝就回来,千万别耽搁。
顾云深一一应下。
翌日下了早朝,他没做耽搁,买了糕点便回府。
时锦衣装整齐,等在正厅。
顾云深扫了眼这整装待发的架势,边将糕点递给她,边问:“阿沅是要出门?”
“是啊。”时锦点点头,朝着他的朝服抬了抬下颌,道,“你也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回春堂。”
以为是要去回春堂找薛女医看诊,顾云深没有多问,
他应了声“好”,正准确转身回寝居换衣裳。
就听时锦笑吟吟道:“薛女医说她的师傅到了,你快些换好,别让陈师傅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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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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