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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沈知遥像往日一样,摸着已经圆滚的肚子,到楼下蹭一杯咖啡。
陈逸绅正拿着铝制水壶,站在落地窗边浇花,难得闲情逸致。店里正是最忙碌的时间,他却好像和没事人一样,也不进到吧台里帮忙。
快步轻生走过去,沈知遥在距离他还有两三米时,猛地一蹿,一掌随即落在他的肩膀:“嘿。”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快乐?”陈逸绅已经被她用同一把戏过太多次,早已习惯。
水雾细润地洒在大片芭蕉叶上,他抬眼:“今天发工资?”
“不,是因为今天见到了我帅气多金的男朋友。”沈知遥死不承认。
瞥她一眼,陈逸绅决定去浇下一盆花:“建议去麦当劳看看,那里有很多多金的人。”
名字里毫无金字旁,不能参加免费炸鸡桶的沈知遥:“……”
为什么已经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无法适应陈逸绅的冷笑话?
沈知遥感觉,自己在此刻,理应眼底蒙上一层和芭蕉叶上一样的雾气。但她长叹一声,抬起头,顺着落地窗向外望,还是没能挤出一滴做作的泪水。
走出夏天的椹南市,秋日常多雨,温度也随着雨水降得厉害。
已经阴了大半个白天的城市,虽是三四点钟,却已经完全黑下去,伴着几声闷雷。
等陈逸绅浇完这面窗内的一排花草,沈知遥与直起身的男人四目相对,张口时,悄悄小口吸气:“陈逸绅,我想辞职。”
话音刚落,一声响雷在店外空旷的街上炸开。
伴随着一道映亮昏暗的闪电。
在今天说出这句话之前,她其实也思考了很久,长达三个月。
就是这三个月,她从零开始学习如何搭建一个品牌,如何建立和维护一个公司,如何管理偌大的茶园。
随着资金越投越多,这个无底洞,让沈知遥难得产生危机感。她觉得,是她投入在这边的时间和精力不够。
手中的喷壶已经空了,陈逸绅一只手握着铝制把手,另一只手把玩着壶嘴:“有更好的去处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没有,”沈知遥不好意思地笑开,“只是有些烦了。你之前不是也问过我很多次吗,为什么来这里工作。我真的太闲了,要找点轻松有趣的工作做。但现在公司业务越来越多,我也有些累了。”
现在还不是和陈逸绅说茶园的最佳时机,她只想经营出名声后,给他一个足够大的惊喜。
咖啡厅内已经打开暖黄的灯光,陈逸绅站在靠窗的昏暗交接处,半张脸埋在阴影中。过了两三秒,他才缓缓开口:“今天是你的阴历生日吧?”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店内依旧放的是肖邦,但这一首,沈知遥突然有些记不清具体的编号。
她舔唇,点头:“你怎么知道?”
“想要什么?”他再次避重就轻。
沈知遥看着他,见他没有要改口解释,或是跳起其他话题的意思,对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持迷惑的观望态度:“市中心一套大别野?”
“别野?”陈逸绅无语,“院子里再种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于是经过你家门前的人,将整个院子称为别墅?”
“……”沈知遥挥手,义正言辞地做出点评,“是‘咱们家门前’。”
什么你不你我不我的,多伤感情。
“去找个位置坐一下,给你冲杯咖啡,祝你生日快乐。”陈逸绅从半片昏暗中走出,柔和地摸摸她的脑瓜。
沈知遥很享受这种亲昵的举动,是一种直达心底的温暖。
她一直很想用文字具像化这种感觉,但也许是碍于水平有限,像很久,才勉强能够找些句子来形容——
他宽厚的手掌摸着她的天灵盖,刚好盖住最顶端。温热的掌心,让冷风都没办法从头皮朝下钻。
店内外带的客人很多,大都聚拢在咖啡吧台旁。
沈知遥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而陈逸绅又因进吧台内被迫帮忙,干脆就先找个不远处的座位坐下,等一会儿人少再去。
靠进沙发里,她摸出手机,肌肉习惯地打开微博。
——专访FIY斜杠青年创业家
热搜上,赫然出现她最熟悉的三个字母排列。
职业病地先确认过词条后面没有“荐”的标识,确认不是广告的她,才放心点进话题内。
最先显示的是一条视频,在加载出后,就开始自动播放。
是纯浅灰色的背景,穿着白色衬衫的陈逸绅斜对着镜头,与做采访的记者相对。他没有化妆,甚至发型也与平时无异,但胜在干净清爽,丝毫看不出快奔三的油腻。
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沈知遥戴上,将进度条拖到时间轴起点,重新开始播放。
——FIY这个名字,很多人都容易看错,以为是要飞、芜湖,也有很多人跟着玩梗。当时是为什么,想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刚创办FIY时,我在外企做实习生,每天经常会看到邮件里的FYI,是类似于‘给你的消息’‘自己看吧’的缩写。”陈逸绅轻笑,微低的轻颤通过话筒收音,又经过耳机传导,悦耳动听。
他自然垂放在身前的双手,随意地在空中动过一下:“所以对我来说,FYI几乎可以喝社畜划等号,看到这三个字母,我就已经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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